南京的深秋总裹着一层薄凉的雾,大板巷的青石板路在晨雾里泛着淡灰色的光。江恋棠背着帆布包,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她熬了三个通宵画的《沙枣林晨雾图》——笔尖的每一缕雾霭都用了茶染的淡赭色,每一棵沙枣树的年轮都细到用0.38mm的针管笔勾勒,连树下那只低头啄食的麻雀,翅膀上的纹路都藏着她偷偷加的小心思:翅尖沾了一点沙枣红,那是沈亦舟相机包挂坠的颜色。
今天是沈亦舟的生日,也是他去东乡族村寨拍“沙枣林冬景”专题的日子。恋棠本来想亲手把画送给他,可走到报社楼下,又把信封塞进了帆布包最里面——她怕,怕他看出画里的心思,怕他笑着说“谢谢”却眼神疏离,更怕一旦说破,连现在这样“能一起聊老巷、聊非遗”的朋友都做不成。
“恋棠,早啊!”前台小姐姐笑着递来一杯热豆浆,“刚看到沈记者背着相机出去了,说是去西北拍素材,你没跟他打招呼?”
恋棠接过豆浆,指尖的温度顺着杯壁蔓延,却暖不透心里的微凉:“我……我来晚了,没赶上。”她低头抿了口豆浆,想起上周沈亦舟在书店跟她说“下周要去东乡拍冬景,听说雪后的沙枣林会泛着金光”时,她立刻接话“我也想去看看,正好帮马大爷带点茶染布”,可真到出发这天,她却连送行的勇气都没有。
走进插画部,陈姐正对着电脑改“非遗冬展”的插画,看到恋棠进来,朝她挤了挤眼:“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跟你说个事,沈记者昨天跟我打听,说想找幅沙枣林的插画配他的冬景专题,你手里不是有现成的吗?正好送给他,顺便……”
“我那画不好!”恋棠慌忙打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就是随便画的草稿,细节都没改好,还是让插画部大家一起选吧,选谁的都一样。”
陈姐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她早看出来了,恋棠对沈亦舟的心思藏在每一个细节里:他随口提一句“老巷的剃头铺少了点烟火气”,她第二天就跑去蹲了两个小时,补画了剃头师傅手里冒热气的铜盆;他说“沙枣木的纹理适合做书签”,她就悄悄让马大爷雕了十块,却只敢拿一块放在插画部的公共桌上,说“马大爷送大家的”;他加班赶稿时,她总能“刚好”多带一份李记锅贴,说“帮老周带的,他临时有事不吃了”。
只有恋棠自己知道,这些“刚好”都是她的刻意为之。就像此刻,她打开电脑,屏幕壁纸是沈亦舟拍的沙枣林晨雾——那是他上次发给她的素材,她偷偷设成了壁纸,每天开机都能看到,却从不敢让别人知道。
“恋棠,帮我把这份非遗展的邀请函送到摄影部呗?”老周拿着一叠邀请函走过来,“沈记者要是在,顺便跟他说,他要的老巷照片素材,我整理好了。”
恋棠的心猛地一跳,接过邀请函的手指都在发颤:“好、好的,我现在就去。”她几乎是逃着跑出插画部,走廊里的灯光在地上投下她慌乱的影子,帆布包里的《沙枣林晨雾图》硌着腰侧,像一颗藏不住的心跳。
摄影部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沈亦舟的声音,带着笑意:“对,就是雪后的沙枣林,要拍出那种‘冷到骨子里却透着暖’的感觉……好,我到了那边再跟你联系。”
恋棠的脚步顿在门口,手指捏着门把手,却不敢推开。她听见里面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知道他要出发了,可那句“生日快乐”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谁啊?”沈亦舟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恋棠,眼睛亮了亮,“恋棠?你怎么来了?”
“我、我帮老周送邀请函,”恋棠把邀请函递过去,眼神不敢看他,落在他肩上的相机包上——那个沙枣核挂坠还在,只是绳结松了点,“你、你要出发了?”
“是啊,马上就走,”沈亦舟接过邀请函,顺手把相机包往肩上提了提,“对了,上次你帮我拍的东乡族村寨老磨坊照片,我用上了,编辑说特别好,还问我在哪儿找的这么细的素材。”
恋棠的脸瞬间红了,那组照片是她特意跑了一趟东乡,在老磨坊蹲了整整一天拍的——早上拍晨雾里的磨盘,中午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面粉上的样子,傍晚拍村民收工的背影,连磨盘上的木纹都拍了特写。她当时跟沈亦舟说“刚好去那边给马大爷送茶染布,顺手拍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顺手”背后藏着多少刻意。
“能用就好,”恋棠的声音细若蚊蚋,“那边天冷,你、你多穿点衣服,相机也要注意保暖,别冻坏了。”
“知道啦,”沈亦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对待妹妹一样自然,“你也别总熬夜画稿子,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等我回来,给你带沙枣林的雪样本,你可以试试用雪水调颜料,说不定有特别的效果。”
指尖触到头发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恋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看着沈亦舟转身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敢抬手摸了摸被他揉过的头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下一秒,又想起他刚才自然的语气,那笑容又慢慢淡了下去: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随意?
回到插画部,恋棠把帆布包里的《沙枣林晨雾图》拿出来,平铺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晨雾里的沙枣树泛着淡淡的金光,树下的麻雀翅尖那点沙枣红,在光线下格外显眼。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点红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要是他能看出来就好了,要是他也有一点喜欢我就好了……可转念又想,算了,能这样远远看着他,能为他做这些小事,就够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恋棠的生活几乎围着“沈亦舟”三个字转。她每天都会刷他的朋友圈,看他发的沙枣林冬景照片:雪压在沙枣枝上,阳光穿过枝桠洒下碎金;村民在雪地里捡沙枣,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雾团;马大爷在工坊里刻沙枣木,炉火映得他脸颊通红。每一张照片下面,她都会斟酌很久,才回复一句简单的“拍得真好”“注意保暖”,从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还会每天去报社门口的报箱,看看有没有沈亦舟寄回来的样刊——他的“沙枣林冬景”专题连载在《金陵晚报》的“城市记忆”版,每一篇她都会剪下来,贴在专门的笔记本里,旁边写着她的小心思:“这张照片的光影,像极了我画里的晨雾”“马大爷的刻刀角度,跟上次教我的一样”。
有天晚上,恋棠画稿子到十一点,突然收到沈亦舟的微信:“恋棠,你知道南京哪里能买到正宗的沙枣糕吗?马大爷说他孙女想吃,我回来想带点过去。”
恋棠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回复:“我知道!大板巷有家‘西北特产店’,老板是东乡族的,沙枣糕是手工做的,特别正宗。我明天可以帮你去买,省得你跑一趟。”
发完消息,她又怕太主动,连忙补了一句:“刚好我明天要去那边拍老巷素材,顺路。”
沈亦舟很快回复:“太谢谢你了!那麻烦你了,我回来请你吃李记锅贴。”后面加了个笑脸表情。
恋棠看着“请你吃李记锅贴”几个字,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连夜查了那家特产店的营业时间,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其实那家店十点才开门,她只是想早点去,选最新鲜的沙枣糕,还要让老板多放一点马大爷孙女喜欢的葡萄干。
第二天早上,恋棠在特产店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老板来开门时,看到她冻得搓手的样子,笑着说:“小姑娘,这么早来买沙枣糕啊?是不是给男朋友买的?”
恋棠的脸瞬间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给朋友买的,他要带给他亲戚家的孩子。”
老板笑着没拆穿,给她装了两盒最新鲜的沙枣糕,还额外送了一小袋沙枣干:“这个是我自己家晒的,让你朋友带回去尝尝,免费的。”
恋棠接过沙枣糕,心里暖暖的。她把沙枣糕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又把沙枣干藏在最里面——她想,等沈亦舟回来,把沙枣干给他,就说是“老板送的,我不爱吃,你拿着吧”。
可等沈亦舟三天后从西北回来,恋棠又怂了。她看着他背着相机包走进报社,手里提着给插画部同事带的西北特产,却只敢把沙枣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附了一张便签:“沙枣糕买好了,放在这里,你记得拿。沙枣干是老板送的,我不爱吃,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便签的落款写着“插画部 江恋棠”,连“恋棠”两个字都不敢单独写。
沈亦舟看到便签时,正好碰到路过的陈姐。“这沙枣糕是恋棠给你买的吧?”陈姐笑着说,“她昨天特意跟我调了班,早上七点就去特产店门口等,冻得手都红了。”
沈亦舟拿起便签,看着上面“我不爱吃”几个字,又看了看旁边的沙枣干——他记得上次一起去东乡族村寨,恋棠吃沙枣干吃得特别香,还说“比超市买的好吃多了”。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拿出手机给恋棠发微信:“沙枣糕收到了,谢谢你!沙枣干我也收下了,等下请你吃李记锅贴,不许拒绝。”
恋棠收到微信时,正在画《老巷雪景图》。看到“不许拒绝”四个字,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指捏着画笔,颜料都滴在了画纸上。她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才回复:“好……那我等下跟你一起去。”
去李记锅贴店的路上,沈亦舟跟她讲西北的趣事:在沙枣林里遇到一只不怕人的野兔,跟着他走了一路;马大爷的孙女看到沙枣糕,笑得眼睛都没了;村民们知道他是帮恋棠带沙枣糕,还特意让他带了一把沙枣籽,说“让小姑娘种种看,说不定能长出沙枣树”。
恋棠听着他的话,心里满是欢喜,却不敢抬头看他,只敢盯着他相机包上的沙枣核挂坠。走到锅贴店门口,沈亦舟突然停下脚步,从相机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这次去西北带的礼物。”
恋棠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小小的沙枣木牌子,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小鸟——那是她之前在插画里画过的,沈亦舟拍照片时看到了,特意让马大爷雕的。牌子的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匠心”,跟她那支沙枣木笔杆上的字一样。
“马大爷说,你喜欢沙枣木的东西,”沈亦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你画里的小鸟特别可爱,就让马大爷雕了一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恋棠的眼眶瞬间热了,她紧紧握着沙枣木牌子,指尖都在发抖:“喜欢……我特别喜欢……谢谢你,学长。”
“喜欢就好,”沈亦舟笑着说,“快进去吧,锅贴要凉了。”
那天的锅贴,恋棠吃得格外香,连平时不爱吃的辣油都加了两勺。沈亦舟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你嘴角沾到辣油了。”
恋棠慌忙接过纸巾,擦嘴角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不起……”
“没事,”沈亦舟笑得一脸坦然,仿佛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们常来。”
“好……”恋棠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锅贴,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他说“以后常来”,是不是代表他也想跟我多待一会儿?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我?可转念又想,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常来”只是随口说说,我别再自以为是了。
从那以后,恋棠和沈亦舟的互动多了起来。他们会一起去老巷拍素材,他拍照片,她画插画;会一起去非遗工坊,他采访手艺人,她记录手作细节;会一起去书店,他找摄影画册,她看插画集。每次一起出门,恋棠都会提前准备好他喜欢的东西:他爱喝的无糖豆浆,她会提前买好放在保温袋里;他相机镜头容易脏,她会随身带一块镜头布,说是“报社发的福利”;他喜欢老巷的桂花糕,她会在桂花盛开的季节,每天带一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是“路过顺便买的”。
插画部的同事都看在眼里,小夏总调侃她:“恋棠,你跟沈记者都快成‘老巷cp’了,什么时候官宣啊?”
恋棠每次都红着脸否认:“别瞎说,我们就是朋友,只是都喜欢老巷和非遗而已。”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听到“cp”两个字,她的心都会跳得特别快,既期待又害怕。
有一次,报社组织团建,去南京周边的古镇。晚上大家围在一起烤篝火,老周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轮到恋棠时,老周笑着问:“恋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要是有,就在我们中间指出来。”
恋棠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亦舟——他正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根烤,笑着跟旁边的摄影部同事聊天,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我……我没有喜欢的人,”恋棠的声音带着颤抖,“老周你别开玩笑了。”
“真没有?”老周还想追问,陈姐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恋棠还小,别逼她了。该轮到沈记者了,沈记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亦舟身上。恋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停止,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她怕他说“有”,怕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怕他说“没有”,怕自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沈亦舟笑着放下烤:“暂时没有,现在只想把‘非遗手作’的专题做好,等以后遇到了,再跟大家说。”
恋棠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至少,他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她还有机会。可转念又想,就算他没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他那么优秀,拍的照片那么好,身边肯定有很多比自己优秀的女生。
团建结束后,沈亦舟送恋棠回家。古镇的夜晚很静,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走到巷口,沈亦舟突然停下脚步:“恋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最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恋棠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沈亦舟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月光,温柔得让她几乎要溺进去。她张了张嘴,想说“学长,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我就是最近画稿子有点累,没什么事。学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亦舟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皱了皱眉,却没再追问:“那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要是画稿子累了,就跟我说,我陪你去老巷走走,放松一下。”
“好……”恋棠点点头,转身跑进巷子里,直到关上家门,才敢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她看着手里的沙枣木牌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恨自己的胆小,恨自己的懦弱,可她更怕,怕一旦说出口,连现在这样的朋友都做不成。
从那以后,恋棠变得更沉默了。她还是会默默为沈亦舟做很多事:他的相机包带断了,她悄悄拿去修,说是“路过修鞋店,顺便修的”;他的摄影画册丢了,她跑遍南京的书店,给他买了一本新的,说是“报社图书馆里找到的”;他感冒了,她每天给他带一杯姜茶,说是“家里煮多了,喝不完”。
她把所有的心意都藏在画里。她画的《老巷春景图》里,有一个背着相机的男生和一个拿着画笔的女生,男生手里拿着一块沙枣糕,女生手里攥着一块沙枣木牌子;她画的《非遗展图》里,有一个男生在拍唐卡,一个女生在画插画,两人的目光在画纸上方相遇;她画的《沙枣林夏景图》里,有一个男生在给沙枣树浇水,一个女生在旁边画速写,风把女生的头发吹到了男生的肩上。
这些画,她都没敢给沈亦舟看,只偷偷藏在抽屉最里面。她想,等有一天,她足够勇敢了,再把这些画给他看;等有一天,他也喜欢她了,再跟他说“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
南京的冬天来得很快,第一场雪落下时,沈亦舟约恋棠去老巷拍雪景。雪后的老巷格外安静,青石板路上积了一层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亦舟拿着相机,对着雪中的老书店拍了一张又一张,恋棠则拿着速写本,在旁边画下他的身影——他弯腰拍雪地里的脚印时,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他抬头看老树枝桠时,雪花沾在他的睫毛上;他笑着跟她说话时,雪花在他的嘴角融化。
“恋棠,你看这张怎么样?”沈亦舟把相机递给她,屏幕上是雪中的老书店,门窗上挂着红灯笼,雪落在灯笼上,红与白相映,格外好看。
“拍得真好,”恋棠笑着说,“比我画的还好看。”
“你画的也很好,”沈亦舟看着她的速写本,“我上次看到你画的《沙枣林晨雾图》,细节特别到位,尤其是雾霭的颜色,用得特别好。”
恋棠的脸瞬间红了,她慌忙合上速写本:“就是随便画的,不好看。”
沈亦舟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了:“恋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比如……你画的那些沙枣林的画,是不是特意为我画的?”
恋棠的心跳瞬间停止了,她看着沈亦舟的眼睛,那里面带着笑意,却又似乎藏着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说“是”,可又怕他只是开玩笑,怕自己说了实话,会打破现在的平静。
“我……我只是喜欢画沙枣林,”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是特意为谁画的。”
沈亦舟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雪下大了,我们回去吧,别冻感冒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雪花落在恋棠的帆布包上,融化成小水珠,像她藏在心里的眼泪。她看着沈亦舟的背影,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她多想告诉他,那些画是为他画的,那些沙枣木是为他找的,那些默默的付出都是因为喜欢他;可她更怕,怕一旦说出口,连现在这样并肩走在雪地里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恋棠把速写本摊在桌上,看着上面沈亦舟的身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拿出手机,点开与沈亦舟的微信对话框,编辑了很长一段话:“学长,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去年在非遗活动上看到你帮我捡画具开始,从你跟我聊沙枣林的故事开始,从你给我送沙枣木牌子开始……我知道我很胆小,很懦弱,不敢跟你说,怕你不喜欢我,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跟你一起去老巷拍素材,喜欢跟你一起去非遗工坊,喜欢听你讲西北的趣事……”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始终不敢按下去。最后,她删掉了所有的字,只发了一句:“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晚安。”
很快,沈亦舟回复:“晚安,恋棠。明天记得多穿点衣服,雪天路滑。”
恋棠看着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添了一笔:雪中的老巷里,背着相机的男生和拿着画笔的女生并肩走着,女生的手里攥着一块小小的沙枣木牌子,男生的相机包上,沙枣核挂坠在雪光里泛着微光。
她知道,她还需要时间,还需要勇气。她会继续默默守护着这份喜欢,继续为他画那些藏着心意的画,继续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她相信,总有一天,风会吹来,会把她的心意带到他的身边;总有一天,她会足够勇敢,能笑着跟他说“学长,我喜欢你”。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老巷的青石板上,落在远处的沙枣树上,落在恋棠的画纸上。她握着那块沙枣木牌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像他掌心的温度,像她藏在心里的微光——那微光,会一直亮着,等着风来,等着花开,等着她和他的故事,能有一个温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