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脸色苍白：“‘根系’……他认为的罪恶根系是什么？是整个社会运行的某些基石？还是特定的人群？”
“无差别清除？”方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他难道想……”
陈默没有参与他们的震惊和猜测。他的大脑在高速过滤所有信息。吴涛的音频，措辞精准，目标明确——“直指根系”。这不像是一时冲动的狂言，更像是一份经过深思熟虑的……行动纲领。
“查吴涛所有的学术论文、网络发言、浏览记录、借阅书籍！任何能反映他思想倾向的东西！”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要‘净化’的‘根系’，一定在他过往的言论和关注点里有迹可循！”
“同时，重新分析‘候选名单’！”他转向那块写满名字的白板，“名单上的人，除了与三年前事故有关，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职业？社会影响力？或者……他们曾经共同支持或反对过某项政策？某个社会事件？”
新的侦查方向被迅速执行。一队人扑向吴涛的数字足迹，另一队人则开始对“候选名单”进行更深层次的画像分析。
时间在分秒流逝。倒计时：43:21:05。
对吴涛的通缉全面铺开，车站、机场、高速公路卡口，所有能想到的出口都被严密布控。但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吴涛既然敢发出这样的音频，他必然已经找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处，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技术队尝试追踪那个发布音频的加密信号和云存储地址，结果如同石沉大海，对方的技术水平显然极高。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汇成一片压抑的交响。
突然，负责分析吴涛网络足迹的张辰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表情。
“李队，陈哥……你们看这个。”
众人围了过去。张辰的屏幕上显示着吴涛在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小众网络论坛上的发言记录。那个论坛的主题是……“社会结构优化与系统性风险清理”。
论坛里充满了各种偏激、阴暗的言论，将社会问题归咎于某些特定的职业群体或制度设计。吴涛的账号在里面并不活跃，但仅有的几条发言，都指向同一个核心观点：
【系统熵增已达临界，非剧烈手段无以清除冗余与癌变。必要之恶，乃终极之善。】
发言时间，是在一年前。
“必要之恶，乃终极之善……”林薇轻声念着这句话，身体微微发抖，“他把自己当成了执行‘终极之善’的……清道夫。”
“冗余与癌变……”陈默盯着屏幕，“在他眼里，什么是冗余？什么是癌变？”
另一边，对“候选名单”的深度分析也有了发现。林峰指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
“这个安全鉴定专家，三年前曾在一个公开论坛上发言，认为某些行业标准过于严苛，增加了不必要的社会成本。”
“这个法官，以审理案件效率高、但偶尔被批评‘过于依赖程序’而着称。”
“这两个记者，都曾发表过质疑某些公益组织透明度的报道，引发过争议。”
这些共同点看似分散，但隐约指向一种倾向——名单上的人，在吴涛可能关注的某些议题上，都曾表现出“维护现有系统”（即使只是某个侧面）或“质疑激进变革”的立场。
“他认为这些人是维持‘腐败根系’运转的螺丝钉？”方雪猜测。
“可能不止是螺丝钉。”陈默的眼神越来越冷，“可能是他认定的，阻碍社会进行他所谓‘净化’和‘优化’的关键节点。他要拔掉这些节点，引发……系统性崩溃？”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吴涛的目标，可能不是杀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他是想通过定点清除，制造恐慌，瘫痪某些社会功能，甚至引发更广泛的混乱！
就在这时，老李的手机响了，是物证鉴定科打来的。
接完电话，老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对周宏家提取到的、那些不属于周宏的化学溶剂残留，进行了更精细的色谱质谱分析……里面含有微量……蓖麻毒素蛋白的合成前体物质。”
蓖麻毒素！一种毒性极强、可通过气溶胶传播的剧毒物质！
吴涛的实验室完全有条件合成这种东西！
“他……他想用毒气？”张辰的声音都变了调。
“‘净化’……用毒气进行无差别攻击？”苏瑾感到一阵腿软。
恐慌如同病毒般在办公室里蔓延。如果吴涛的目标是公共场所，是人群密集地……
“查吴涛最近是否有大量购买或窃取相关化学原料的记录！查所有可能用于制造和散布毒气的场所！废弃工厂、地下空间、通风系统复杂的建筑！”老李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命令被疯狂执行下去。整个城市的警务力量都被动员起来，针对可能的化武袭击进行排查。
倒计时：41:58:33。
时间越来越少，压力越来越大。
陈默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白板前，看着吴涛的照片，看着那串倒计时。
吴涛是化学博士，他懂得如何制造毒剂。但他会选择哪里作为目标？如何确保“净化”的最大效果？如何逃脱？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逃脱？
一个求死的殉道者，比一个想隐藏的罪犯更可怕。
“他不会选择随机地点。”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混乱的办公室稍微安静了一些，“他的‘净化’需要象征意义。他要打击的‘根系’，需要有代表性的地点。”
“代表性的地点？”老李看向他。
“权力机构？司法中心？媒体大楼？或者……当年那起事故的相关单位旧址？”陈默快速思考着。
“当年那个工地早就重建了，是个商业广场。”林峰查了一下说道。
“理工大学呢？”方雪提出，“那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也是他可能获取知识和材料的地方，有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