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那点不快，稍微散了些。
「不想去就不去。」
「嗯，我拒绝了。」她点点头，然后偷偷瞄我，「你这几天……很忙吗？」
「有点。」
「哦。」她又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喂，江淮。」
「嗯？」
「我饿了。」她又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
「医院食堂应该还有饭。」
「不想吃食堂。」她摇头，「我想吃你家楼下那家烧烤。」
我看看时间，又看看病房里睡着的林姝。
「等她醒了吧，或者我点外卖。」
「也行。」她妥协了，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唉，还是跟你待着舒服。」
我没说话。
走廊的灯光落在她侧脸上，鼻尖翘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我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很软。
也许，赵胖他们没说错。
也许，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林姝的男朋友连夜赶了回来。
我和边荷离开医院时，已经晚上十点多。
初夏的夜风带着点温热。
她坐进我的副驾驶，打了个哈欠。
「累死了。」
「送你回家？」
「嗯。」她系好安全带，头靠着车窗，闭上眼睛。
车开了一会儿，等红灯时，我发现她好像睡着了。
呼吸均匀，长睫毛像小扇子。
路灯的光线流过她的脸，明明灭灭。
我放慢了车速。
快到她们小区门口时，她动了动，醒了。
「到了？」她揉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
她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
「江淮。」
「嗯？」
「今天……真的谢谢你。」她很认真地说。
「说了不用谢。」
「不是因为这个。」她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扣子，「是因为……你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
车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的心跳有点快。
「江淮，我们……」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响了。
是她室友林姝男朋友打来的，大概是问情况。
她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句。
接完电话，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好像被打散了。
她推开车门：「我上去看看林姝，你回去慢点开。」
「好。」
她下了车，关上门，隔着车窗对我挥挥手，转身跑进了单元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缓缓发动车子。
她刚才想说什么？
我们……什么？
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痒痒的，带着点不确定的期待。
周末，我约了赵胖和周琦打球。
没打多久，就下起了雨。
我们只好躲进球场边的小卖部棚子底下。
雨哗啦啦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周琦刷着手机，突然碰碰我胳膊。
「欸，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马路对面，是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靠窗的位置，坐着边荷。
和她对面的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衬衫，戴眼镜，看起来挺斯文。
正笑着把一块蛋糕推到边荷面前。
边荷也笑着，好像在说什么。
「卧槽，不是吧？」赵胖也看见了，「这啥情况？边荷真跟别人约会呢？」
那男的，我不认识。
肯定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是联谊认识的那个「王」？
还是又新认识的？
雨水顺着棚子边缘往下淌，形成一道水帘。
隔着雨幕，对面的画面有点模糊，但又格外刺眼。
边荷今天穿了条我没见过的裙子，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她对着那个男人笑，和对着我笑的时候，不太一样。
更……客气？更矜持？
我说不上来。
但心里那股邪火，蹭地就冒上来了。
「走走走，过去看看！」赵胖唯恐天下不乱。
「看什么看。」我拉住他，「雨这么大，过去变落汤鸡？」
「那也不能干站着啊！万一边荷被欺负了怎么办？」
周琦比较理智：「别瞎起哄，可能就是普通朋友吃个甜品。」
「普通朋友用得着笑得那么甜？」赵胖反驳。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对面。
边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窗外看。
视线穿过雨帘，我们对上了。
她明显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
那个男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对赵胖和周琦说：「雨小了，走吧。」
「这就走了？」赵胖不甘心。
「不然呢？过去打个招呼？」我转身走进细密的雨里，懒得管衣服被淋湿。
「江淮！」边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急切。
我没停。
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追上来。
她拉住我的胳膊，手里还攥着一把店员给的印花小伞。
「江淮，你等等。」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赵胖和周琦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表情尴尬。
那个眼镜男也跟了出来，站在店门口，疑惑地看着我们。
「你……你怎么在这？」边荷喘着气问。
「打球，下雨了。」我言简意赅。
「哦……」她看看我，又回头看看那个眼镜男，有点慌乱，「那个……这是我表哥，从外地过来出差的。」
表哥？
我愣了一下。
赵胖和周琦也愣住了。
眼镜男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荷荷，这几位是？」
「啊，这是我好朋友，江淮，赵宇，周琦。」边荷连忙介绍，「这是我表哥，宋扬。」
「你们好。」宋扬礼貌地点头。
「表哥好，表哥好！」赵胖瞬间变脸，笑得像个弥勒佛，「误会误会，我们还以为……」
周琦踹了他一脚。
边荷的脸红了，瞪了赵胖一眼。
「那个……表哥，你先回店里坐会儿，我跟我朋友说几句话。」边荷对宋扬说。
宋扬笑了笑，很识趣地回去了。
雨差不多停了。
路边只剩下我们四个。
「亲表哥？」赵胖贼心不死地问。
「不然呢！」边荷没好气，「我妈亲姐姐的儿子！」
我心情有点复杂。
像是坐过山车，刚从谷底冲上来，还有点晕。
「你怎么不早说。」我看着她。
「你也没问啊！」边荷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而且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像要吃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