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姌便率先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座几人,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乌桓这次受了重创,折损了不少兵力,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更重要的是,袁尚暗中与乌桓勾结,甚至为他们提供了无极县周边的布防情报,以丞相的行事作风,斩草除根是必然的,接下来,我们与乌桓必定会有一场正面交锋。”
这话一出,室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众人都清楚,乌桓骑兵素来勇猛,且常年在草原驰骋,战斗力极强,若真要开战,绝非易事。
曹昂闻言,缓缓点头,眼中露出几分赞赏,他看向郭子姌,语气沉稳:“子姌分析得极对,乌桓与袁尚勾结,已是公开的隐患,若不及时清除,日后必成大患。所以我们不能只满足于眼下的胜利,必须提前为日后的战事做打算,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曹子曦端着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说起与乌桓对战,我必须提醒大家——他们的骑术确实厉害,不是寻常兵士能比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马对他们而言,就像走路一样自然。上次交战时,他们的骑兵冲锋速度极快,阵型也十分灵活,若不是我们有火药的威力,恐怕很难抵挡。”
“确实如此!”,曹昂接过话茬,眉头微微皱起,“父亲之前也跟我提过,乌桓骑兵是北方的一大劲敌。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若从邺城调兵,长途跋涉前往乌桓的领地,这一路的粮草损耗、兵士疲惫,都是不小的负担”
他想起之前从邺城到无极县的路程,沿途多是崎岖山路,粮草运输极为不便,兵士们也因连日赶路而面露疲色!,“长途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一旦兵士体力不支,粮草供应不上,很容易陷入被动。”
夏侯语听得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道:“既然从邺城调兵损耗太大,那不如以无极县为据点?无极县位于邺城与乌桓领地之间,地理位置险要,且刚刚经历过战事,兵士们对当地环境也有一定了解。以这里为中转站,既能缩短粮草运输的距离,也能让兵士提前适应北方的气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丁婧妍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从距离上看,无极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它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袁尚对无极县的地形极为熟悉,他早年曾在无极县驻守过一段时间,哪里有山路,哪里有水源,哪里适合设伏,他都了如指掌,若我们以无极县为据点,袁尚很可能会利用地形优势,暗中给我们制造麻烦!”
这话让众人都沉默了,袁尚熟悉地形这一点,确实是个不小的隐患,他与乌桓联手,利用地形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郭子姌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知道又如何?经此一役,乌桓首领必然会怀疑袁尚。之前乌桓之所以愿意与袁尚合作,是因为袁尚承诺能帮他们拿下无极周边的城池,可结果呢?不仅没拿到好处,反而折损了大量兵力。乌桓首领本就多疑,如今必定会认为袁尚隐瞒了实力,甚至故意利用他们。就算两人之后表面和好,这根怀疑的刺也已经种下,很难再像从前那样信任彼此”
曹子曦眼中瞬间亮起,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子姌,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摆明了下棋,大张旗鼓地告诉乌桓——若不交出袁尚,我们就立刻开战!这样一来,既能向乌桓施压,让他们内部产生矛盾,也能让袁尚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没心思策划其他阴谋!”
曹昂看着妹妹眼中的光芒,心中也来了兴趣,他向前探了探身,问道:“阿曦,你具体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曹子曦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我的计划分三步,首先,无极县的驻兵不宜过多,两千人就够了。驻兵太多容易引起乌桓的警惕,反而不利于后续行动;两千人既能守住据点,又能保持机动性,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其次,以邺城和无极县为两个训练点,从军中挑选一批精锐兵士,专门培养成骑兵。让他们每天在邺城与无极县之间来回穿行,一来可以锻炼骑兵的机动能力和耐力,二来也能让他们熟悉沿途的地形,为日后的战事做准备。最后,就是实战环节了。等骑兵训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派小股部队,时不时去骚扰乌桓的边境,抢他们的粮草,烧他们的帐篷,让他们也尝尝被侵扰的滋味,打乱他们的部署,同时也能试探他们的反应!”
曹昂仔细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认可的神色:“这个计划可行。驻兵不多不少,既能稳住据点,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培养骑兵和骚扰乌桓这两步,更是能做到知己知彼,同时瓦解对方的士气。阿曦,你考虑得很周全。”
计划定了下来,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谁来驻守无极县。这个据点至关重要,驻守之人不仅要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更必须是曹家的心腹,绝对可靠。可曹昂转念一想,眼下手底下的将领都有重要安排:有的要驻守邺城,确保后方稳固;有的要跟随父亲处理其他战事;还有的要负责粮草运输,根本抽不开身。
曹子曦自然明白曹昂的顾虑,她看着兄长为难的神色,主动开口道:“大哥,若是信得过小妹,不如就让我来驻守无极县吧。我对无极县的地形也有一定了解,而且之前与乌桓交过手,知道他们的作战方式。有我在,定能守住据点,也能配合后续的骑兵训练和骚扰计划。”
丁婧妍一听,立刻反对:“不行!”,她站起身,语气急切,“阿曦,你怎么能去驻守无极县?那里太危险了,袁尚随时可能找上门来。而且姑母素来最疼你,若是知道你要留在前线,定然不愿,定会担心得夜不能寐!”,其实更重要的是不想曹子曦与甄宓感情更进一步。
曹昂本也觉得曹子曦是合适的人选,可一想到母亲,他便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阿曦,婧妍说得对。母亲已经为你担了太多心,上次你深入敌营,母亲就日夜祈祷,茶饭不思。这次若是再让你驻守前线,母亲恐怕真的会受不了。我不能再让母亲担忧了。”
曹子曦心中早有自己的小九九。她知道,留在无极县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方便与甄宓联系。若是驻守在此,她便能时常与甄宓见面。可若是回到邺城,母亲身边眼线众多,她与甄宓的往来很容易被察觉,到时候又会引来一堆麻烦。
想到这里,曹子曦继续劝说:“大哥,我知道母亲会担心,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手底下的将领都有重要安排,根本抽不出身。而且我又不是一直留在无极县,等袁尚落网,乌桓不再构成威胁,我就立刻回邺城。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们得以大局为重啊!”
曹昂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又想了想眼下的局势,心中犹豫了片刻。确实,正如曹子曦所说,眼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好,阿曦,就由你来驻守无极县。母亲那里,我会亲自去说明情况,让她放心。”
曹子曦心中一喜,连忙道谢:“多谢大哥!”
就在这时,丁婧妍忽然开口:“姐夫,我也要留在无极县!阿曦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我留在她身边,也能帮她处理一些事务”
夏侯语立刻附和:“我也留下!我与阿曦从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这么多次,这次也不能例外。而且我熟悉骑兵训练,留在无极县正好能帮着训练骑兵。”
郭子姌也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也留下。我的强项是谋略,留在前线能更好地分析局势,为大家出谋划策。而且我对乌桓的习性也有一定研究,或许能派上用场。”
曹昂看着三人坚定的神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母亲那里,我尚且能说动。可姨母(夏侯夫人)那里,我可应付不了。阿语,你也知道,姨母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若是知道你要留在前线,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你还是自己回去跟姨母说吧。”
夏侯语一听,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她当然知道母亲的脾气,若是母亲知道她要留在危险的无极县,肯定不会同意。她幽怨地看着曹昂,希望曹昂能改变主意,可曹昂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曹昂又看向郭子姌,语气缓和了几分:“郭军师,你的情况不一样。你父亲(郭嘉)一向通情达理,我可以去询问一下他的意见,但我不保证他一定同意。毕竟前线凶险,他也舍不得你冒险。”
丁婧妍和郭子姌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至少曹昂不反对,只要好好劝说,应该还有希望。
夏侯语看着两人松了口气的样子,更觉得委屈,可也知道曹昂说的是实话。曹昂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也跟叔父(夏侯渊)说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至于结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侯语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谢:“多谢大哥!”
曹子曦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凑到曹昂身边,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大哥,我替你解决了驻守无极县这个心腹大事,你是不是该给点表示啊?”,说着,她伸出手,做了个比钱的手势,眼中满是期待。
曹昂看着妹妹这副财迷的样子,瞬间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望天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我这妹妹,刚立了点功,就开始讨赏了!”
室内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因战事而紧绷的气氛,在这轻松的笑声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