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卧室像被冻住的罐头。微光蜷在床沿,背脊弓成虾米,手机屏幕还亮着,冷光打在脸上,像给眼泪镀了一层银。那组照片在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Elena的手搭在陆辰逸手臂,角度刁钻,笑容刺眼,像素不高,却足够把醋意发酵成硫酸。她一遍遍跟自己说“借位、剪辑、故意挑事”,可胸口还是像塞满碎冰,呼吸都带着碴子。
身后的人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伸过来,碰到她冰凉的肩膀,动作顿住。陆辰逸猛地坐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你浑身冒寒气,做噩梦?”
微光没回头,直接把手机递过去,屏幕还停在那张“证据”合集上。她声音闷在枕头里,像被水泡过:“自己看。”
只扫了一眼,陆辰逸的起床气瞬间蒸发,眉心拧成“川”字。他没喊冤,也没抱头忏悔,而是赤脚下床,把笔记本拖过来,噼里啪啦敲键盘——通话记录、邮件时间戳、合影照片,一股脑拖进时间轴,十五分钟,一条完整证据链排得明明白白。“派对二十分钟,见投资人,Elena递话指路,完毕。多余动作?零。”他啪一声合上电脑,把手机扔回床上,语气冷得吓人:“怀疑我?起码先问一句,我值得你给个申诉机会吧?”
话重,却句句在理。微光被问得鼻子发酸,眼泪憋了一晚上,终于开闸:“我怕……匿名邮件、白薇薇、巴黎、异地,全都凑一块,我脑子成浆糊。”她越说越委屈,抽噎声像断线珠子,“要是真有人想整我们,我第一个先乱阵脚,对不起。”
陆辰逸叹了口气,火气被眼泪浇灭,只剩心疼。他上床,连人带毯子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最近光忙融资,把你晾成咸鱼干,才让老鼠有空子钻。”他低头亲她湿漉漉的眼角,声音低下来,“听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破事,直接甩我脸上,别自己熬通宵。咱俩是一队,不是上下级。”
一句话,把微光心里那块疙瘩按了下去。她伸手回抱,指尖还在颤,却抱得死紧,像抓住浮木。两人额头相抵,呼吸慢慢同步,心跳从乱拍回到同频。
窗外,天开始泛白,晨曦像稀释的橙汁,一点点漫进屋里。陆辰逸伸手把窗帘拉开,光条打在地板上,灰尘跳舞。他回头,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却异常坚定:“咱们将计就计。对方想玩离间?我们就演‘固若金汤’给他们看。你照常画画,我照常赚钱,顺便把幕后老鼠揪出来喂猫。”
微光破涕为笑,鼻尖还红,却亮出小虎牙:“那我得先给老鼠画个遗像。”
厨房传来咖啡机嘶嘶声,香气混着晨光,把残存的阴霾一点点挤出房间。迟来的早餐简单——煎蛋边缘焦脆,面包烤得有点过,却吃得津津有味。饭桌上,两人头碰头,商量接下来的步调:公开互动、同步行程、社交媒体秀恩爱,全是套路,却实用。陆辰逸甚至提议:“周末飞去纳帕谷拍组游客照,让‘亲密’有图有真相。”微光翻白眼,却忍不住笑:“行,但我要带画板,顺便采个风。”
气氛终于松快,像暴雨后突然放晴的天空。
下午,书房。加密电话响起,屏幕闪着蓝光。网络安全顾问的声音简洁得像代码:“目标锁定,Ip终点——巴黎,索邦大学访问学者宿舍区,概率九成九,姓白。”
陆辰逸听完,面色平静,眸色却冷到冰点。他沉默三秒,拿起内部电话,声音低沉却透着刀锋:“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巴黎。在她落地前,把路扫干净。我要零垃圾,零意外。”
挂断,他抬眼看向客厅——微光正趴在茶几上画草图,铅笔沙沙作响,阳光给她镀了圈毛边,像只懒洋洋的猫。风暴还在远方聚集,可此刻,屋里只有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和咖啡机偶尔的低鸣,安静得近乎奢侈。
暗处的棋子已暴露坐标,下一步,轮到猎人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