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答应出任幽州书院山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在幽州内部引起震动,其影响更是随着往来商旅、士子的口耳相传,迅速向中原扩散。刘备集团趁热打铁,将设立书院、兴办文教作为一项极其重要的战略决策,全力推进。
一、 书院奠基与架构
州牧府内,核心成员再次齐聚。刘备、张珩、田豫、田畴,以及新加入的蔡邕,共同商议书院具体事宜。
田豫首先提出规划:“主公,书院选址,当在蓟城东南,毗邻漳水,环境清幽,远离市井喧嚣。此地原有一处前朝官署旧址,地基尚存,可在此基础上扩建,节省工时。规划需包含:讲学堂、藏书楼、士子斋舍、先生居所、膳堂、射圃(习射之地,兼修六艺)、以及日后可能需要的观测台等。”
“可。”刘备点头,“此事由国让(田豫)总揽,子泰(田畴)协理,调动府库钱粮,招募工匠民夫,务必尽快动工。规格不必追求奢华,但求坚固、实用、雅致。”
蔡邕抚须道:“皇叔,书院之名,关乎气象。老朽以为,可名为‘北疆书院’,取其立足北地,教化边陲之意;或‘涿鹿书院’,溯黄帝之源,彰文明之始;亦可称‘崇文书院’,直抒胸臆。”
张珩沉吟片刻,开口道:“伯喈先生所言皆有道理。然,珩以为,书院之名,当更有包容与气度。不若称‘燕山书院’如何?燕山乃幽州屏障,巍峨绵延,象征学问如山,厚重坚实,亦寓意我幽州文脉,如燕山般屹立不倒,绵延后世。”
“燕山书院……好!”刘备眼睛一亮,“此名既有地域之根,又有精神之魂,甚好!”
蔡邕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张珩继续道:“书院架构,亦需明晰。山长总领全局,下设:祭酒一至二人,协助山长处理日常事务,可由德高望重、精通管理的名士担任;博士若干,负责分科讲授经学、史学、诸子、律法、算学等;助教若干,辅助博士教学,解答学子疑问;典簿,管理书院藏书、文书档案;斋长,负责管理士子斋舍、纪律。此外,还可设客座讲席,不定期邀请各方名家前来讲学。”
这一套相对完善的组织结构,融合了张珩超越时代的见识,令蔡邕和田豫等人都感到新颖且合理。
二、 蔡邕的承诺与人脉
确立基本框架后,蔡邕主动提起:“皇叔,承霸将军。书院欲兴,非独靠屋舍规章,更需名师大家坐镇,方能吸引真正的人才。老朽不才,愿修书数封,邀几位挚友前来幽州,共襄盛举。”
他列举了几位可能邀请的对象:
“卢植卢子干,与我亦师亦友,刚正不阿,精通古文经学,虽年事已高,然若能请动,乃书院之幸。”
“郑玄郑康成,乃当世经学集大成者,海内宗师,虽远在北海,然其心向学问,或可动之以情。”
“管宁管幼安,避乱辽东,学问精深,品行高洁,或可说其南下。”
“邴原邴根矩,亦在辽东,与管宁齐名,可一并相邀。”
“此外,尚有几位因战乱散落各州的故交门生,如王烈、国渊等,皆是有真才实学之士,老朽亦可尝试联络。”
听闻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刘备激动不已,再次起身拜谢:“若得诸位大贤莅临,乃备之幸,幽州之幸,天下学子之幸!一切所需,先生尽管开口!”
张珩心中亦是振奋,蔡邕这块招牌的威力果然巨大。若能请来其中几位,燕山书院立时便能成为与颍川书院等齐名的学术中心,其对士林的吸引力将无可估量。
三、 张珩的决心:造纸与印刷
在众人为书院师资奔走之际,张珩却将目光投向了更深层、更具革命性的领域——知识的承载与传播方式。
议事结束后,他单独留下,对刘备和蔡邕提出了一个让二人都感到震惊的想法。
“大哥,伯喈先生。书院若成,典籍需求必将巨大。然如今典籍多以竹简、缣帛承载,竹简笨重,缣帛昂贵,且抄录艰难,耗时费力,极大限制了学问的传播。即便藏书楼建起,能阅读、抄录者终究有限。”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决心:“珩,欲尝试改进‘造纸’之术!并以‘印刷’之术,替代手抄!”
“造纸?印刷?”刘备和蔡邕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蔡邕博学,知道东汉已有“蔡侯纸”(蔡伦改进的造纸术),但质量粗糙,并未广泛应用。至于印刷,更是闻所未闻。
张珩解释道:“造纸,便是寻找到更廉价、易得的材料(如树皮、破布、麻头、渔网等),通过沤、煮、捣、抄、晒等工艺,造出轻薄、坚韧、廉价的纸张,用以书写。而印刷,则是雕刻反向文字于木板之上,涂以墨汁,覆纸刷印,便可一次成文数十上百份,无需逐字抄录!”
他描绘的景象,让蔡邕这等大儒都感到呼吸急促!若真能成功,意味着书籍的成本将大大降低,传播速度将呈指数级增长!知识将不再被少数世家大族垄断,寒门学子亦有更多机会接触经典!这简直是颠覆性的变革!
“承霸……你……此言当真?此法……果真可行?”蔡邕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有艰难,但珩愿倾力一试!”张珩斩钉截铁,“此二术若成,其功不下于十万雄兵!可使我幽州文教,真正普惠于民,亦可让我大哥仁德教化之名,随着这些廉价书籍,传遍天下每一个角落!”
刘备也被这宏大的构想震撼了,他深知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立刻表态:“三弟!需要什么,尽管说!大哥全力支持你!钱财、人手、物料,幽州府库,任你取用!”
“谢大哥!”张珩拱手,“此事需秘密进行,选址需隐蔽,参与工匠需可靠。我会亲自负责,先从造纸开始摸索工艺。”
离开州牧府,张珩心潮澎湃。办学堂,邀名士,是为“软件”;造纸张,兴印刷,是为“硬件”。软硬结合,方能真正撬动这个时代的文脉。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洁白的纸张如同雪花般从幽州的工坊流出,带着墨香的书籍如同种子般播撒向北疆乃至整个天下。这不仅仅是技术的革新,更是一场思想的启蒙,将为刘备的霸业,奠定最深厚、最持久的文化与人才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