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酷烈。寒风卷着塞外的雪沫,抽打在幽州大地每一张焦虑的脸上。野狐岭的烽烟虽已散去,但更大的阴影,正随着刘虞固执的政策,沉沉压向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蓟城,州牧府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刘虞眉宇间的忧色与那份近乎迂腐的坚持。听闻公孙瓒战死、白马义从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他非但没有警醒,反而更加认定是自己“怀柔远人”的力度不够,未能及时化解鲜卑的“怨气”。在谋士们的附和下,他不顾田豫等人通过刘备渠道传来的警告,决意再次遣使,携带比以往更加丰厚的布帛、粮食、盐铁甚至部分工匠用具,前往弹汗山,意图“安抚”轲比能,重申其“永结盟好,共保边境安宁”的愿望。
使者队伍带着沉重的礼物和虚幻的期盼北上,结果却比预想中更为屈辱。轲比能甚至没有亲自接见汉使,只派了一名部落小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些代表着汉家“仁德”的礼物尽数笑纳,随后便将使者逐出王庭,临走前还肆意嘲弄:“刘幽州既然这般大方,不如将幽州城池也一并送来!我部儿郎正缺过冬之地!”消息传回,边境哗然。鲜卑气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这笔“意外之财”和汉室的软弱表现而更加嚣张,小股骑兵越境劫掠之事愈发频繁。
“愚不可及!真是愚不可及!”右北平、渔阳等地残留的军将、士族闻讯,无不扼腕叹息,对刘虞彻底失望。那些在胡骑铁蹄下失去家园、亲人的边民,更是将一腔怨愤指向了蓟城。刘虞那套“修文德以来之”的理论,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彻底破产,其个人威望在边境州县一落千丈。
与此同时,代郡乃至刘备势力新接手的右北平部分地区,却是另一番景象。
刘备亲自主持了阵亡将士的集体祭奠,尤其是对公孙瓒及其麾下白马义从,给予了极高的哀荣。他下令厚加抚恤战死者的家眷,分发田亩、粮种,减免赋税,并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照料伤残士卒。这些举措,并非流于形式,而是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实处,让那些原本对前途感到迷茫的公孙瓒旧部及其家属,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依靠。
在张珩的全力辅佐下,代郡的军备并未因一场大胜而松懈。新整编的铁骑营在赵云统领下日夜操练,杀气盈野;各军屯据点进一步加固,烽燧系统得到加强和延伸,与刘备主力防区连成一体,构成了一道远比公孙瓒时期更为严密和纵深的防御体系。军屯的丰收,不仅满足了军队的需求,更有大量余粮入库,为应对可能到来的长期对峙或更大规模的战事,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借大胜之威与屯田之利,刘备广施仁政。他简化政令,惩治贪腐,鼓励耕织,招揽因战乱和胡患流离失所的百姓。代郡和右北平,仿佛成了乱世中的一片净土。流民闻讯,纷纷来投,荒野被开垦,村落重现生机。刘备每每亲自巡视,嘘寒问暖,解决民瘼,其仁德之名,不胫而走。
“刘皇叔是真仁义啊!”
“跟着刘皇叔,有饭吃,有田种,不怕胡人!”
“听说那‘霸王子’张将军勇武无敌,有他在,鲜卑不敢轻易来犯!”
“连张将军那样的人物都甘心追随,刘皇叔必是明主!”
幽州北部的士民、豪强,在对比了刘虞的软弱无能、空谈仁德与刘备的刚柔并济、务实安民之后,人心向背,已然分明。他们清楚地看到,在如今这个虎狼环伺的世道,空有仁心而无铁腕,根本无法保护一方安宁。唯有像刘备这般,既有仁德爱民之心,又有张珩、关羽、张飞、赵云这等万人敌的兄弟辅佐,还有田豫这等智士出谋划策,方能在这北疆边陲,真正地保境安民,带来希望。
无形的民心,如同涓涓细流,开始从蓟城方向,向着代郡、向着刘备所在之处汇聚。一种新的秩序和力量,正在刘虞失去的边望之上,悄然孕育、壮大。这个冬天,幽州的寒风依旧刺骨,但在许多人的心中,却因为那个名为刘备的汉室宗亲,而点燃了一簇足以驱散严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