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人在奶娘这里用了膳。奶娘不断给金汐语夹菜,慈爱地看着她,又看看虞沁词,眼中满是欣慰。
离开奶娘的院子,虞沁词带着金汐语在府中散步。
“奶娘很喜欢你。”虞沁词突然说。
金汐语微笑:“奶娘很慈祥。”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汐语,谢谢你。”
“嗯,谢,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谢谢你...接受这样的我。”他的目光深邃,“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容易。”
金汐语轻轻握住他的手:“我说过,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接受。何况...”她脸一红,“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了。夫妻合力,其利断金。”
虞沁词眼中闪过感动,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虞沁词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她依偎在他怀中,无比幸运和安心。
两人在新府待了三天,不得不回到旧府。虞沁词对外宣称,带夫人外出游玩三天,如今三天时间到了。
一早醒来,虞沁词早已上朝去了。
“大人说今天会很忙,可能要晚些回来,让夫人不必等他用晚膳。”千云一边为她更衣,一边说道,“对了,大人走前还特意吩咐厨房,给夫人炖了燕窝粥。还说,夫人不要急着去提督府当值,休息几日再去。”
金汐语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被真心疼爱的感觉是这样的——不是相敬如宾的客气,而是体贴入微的关怀。
用过早膳,金汐语在花园中散步,突然想到再过五日便是大伯母金夫人的生辰,便想着出府,为金夫人准备一份体面的寿礼。
在金府时,得益于金夫人的多重照料。这份恩情,金汐语一直铭记于心。
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东大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金汐语在一家家古玩店前驻足,边走边看着琳琅满目的珍宝,想从中选一件可心的寿礼。
目光掠过店内陈列的玉器、瓷瓶,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该送什么才好呢?”她轻声自语着。
金夫人出身名门,什么珍奇古玩没见过,寻常物件怕是入不了她的眼。
从一家珍宝店出来,准备到第二家去时,经过一家药店,本能的,她朝着药店端详了一两眼。
忽听门前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至,随即是一声熟悉的呵斥马匹的声音。
金汐语转头望去,只见一青衣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神色匆匆。
“凤举?”金汐语惊讶地唤道。
那少年闻声转头,正是金夫人最小的儿子凤举。他今年满十二了,在城郊的洞天书院读书,平日难得回家。
“语姐姐?”凤举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常态:“你怎么在这儿?”
金汐语走过去,关切地打量着他:“我正想给大伯母挑选寿礼。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么匆匆回来了?
噢,是不是提前回来给你母亲过寿啊?”
凤举抿了抿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蒙上阴霾。眼神闪烁着焦灼的目光,凑近金汐语耳边,声音微颤:“母亲病了。我...我是过来给母亲抓药的。”
“什么,抓药,大伯母病了吗?”金汐语心头一紧。
“是,母亲病的很重。”
金汐语心中一惊:“什么?前几日见大伯母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大伯母生了什么病?”
“我也不清楚,今早府里派人来书院送信,只说母亲突然病倒,已有五天时间。
刚开始,母亲以为是风寒,吃上几副药就好了,便没有叫人给我说,可是吃了药,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很严重了,这才派人让我速回来。
我回来一看,母亲昏迷不醒,父亲请了宫里的杨太医给母亲看病,开了方子,我不放心,来给母亲抓药。”
凤举眉头紧锁,“语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心里慌得很,等会我们再说话,我先给母亲抓药吧。”
“好,我同你一同进去,你把太医开的药方给我看看。”
凤举闻言,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药方,递给金汐语,他以为金汐语只是想看看药方。
金汐语接过药方沉默不语,这个药方开得很精妙,看起来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一些祛气滞血瘀的药。
等凤举抓好药,金汐语也顾不得挑选寿礼,她说:“我同你一同回府。”
风举点头,两人一同匆匆回府。
金府大门前,管家早已候着,见凤举回来,身后还跟着金汐语,他连忙迎上,“金夫人也来了。”金汐语点了点头。
“母亲怎么样了?”凤举急问。
管家面色凝重:“前面醒了一下,这会睡下了。”
“管家,大伯母怎么会突然病了。”金汐语问道。
“唉,前几日,夫人突然晕眩呕吐,大夫说是秋燥攻心,忧思操劳过度所致,需要静养几日。”
金汐语敏锐地察觉到管家眼神中的闪烁,心中疑云更浓。秋燥攻心?忧思操劳?这些好像和金夫人都挂不上。
她知道,金夫人是个心态特别宽的,没什么事会让她想不开的。操劳更谈不上。
虽说丞相府中事务颇多,但对金夫人来说,游刃有余,谈不上操劳?
二人穿过重重回廊,来到金夫人居住的锦荣院。院中静悄悄的,几个丫鬟守在门外,面色紧张。见凤举回来,纷纷行礼。
“母亲醒着吗?”凤举进了门,看到刘妈妈守在床前,压低声音问。
刘妈妈摇了摇头:“杨大夫给夫人施了针,夫人倒是醒了,杨太医给我了一包药粉,让我在夫人醒来时,给夫人服下去,他说药里加了安神的成粉,夫人要多睡觉,”
凤举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金汐语跟随而入,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卧房内,金夫人静静躺在雕花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暗淡,与前段时间那个神采奕奕的贵妇人判若两人。
金汐语心头一紧,没想到金夫人病得这样重,这哪里象普通的气滞?
凤举在床前站立片刻,见母亲睡得沉,便示意金汐语一同退出房间。
“刘妈,杨太医呢。”
“丞相上朝时,曾嘱咐过我,说是今天杨太医要来给夫人诊病,待杨太医诊治完,安置他在旁边的房间歇息,等他下朝回来。
杨太医现在就在旁边的房间等着呢。”
“好,语姐姐,我去问问杨太医具体情况,你先歇息一下。”凤举说着,金汐语点点头,他匆匆向偏厅走去。
金汐语留在原地,目光落在方才金夫人枕边露出的一角手帕上。那手帕上似乎沾着些许暗色污渍。
她犹豫片刻,走过去,轻轻将手帕抽出。
只见白色丝帕上,赫然有几处暗红色的血迹!
“刘妈妈,大伯母咳血了?”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夫人竟然会咳血。”
金汐语心中大惊。若是普通秋燥,怎会咳血?她直觉金夫人这症状,绝非寻常病症,但她不敢冒然给金夫人看病,如果她提出来,恐怕没人会相信她。
金汐语没有回去,她派人去给虞沁词送了个信,告诉他,她在丞相,今晚不回去了。
金丞相下朝后,回到府中,看到金汐语,点了点头,和她寒暄了几句,没有过多的心思,便去见了杨太医。
傍晚时分,金夫人醒来一次,喝了半碗米粥,又服了药。凤举守在母亲床前,金汐语也在一旁陪着。
“汐语也来了。”金夫人虚弱地笑笑,“不过是小毛病,何必惊动你们。”
金汐语握住金夫人枯瘦的手,心中酸楚:“汐语早该来的,大伯母感觉如何?”
“好些了。”金夫人轻声道,却忍不住一阵咳嗽,忙用新手帕掩住口。待咳嗽停歇,她迅速将手帕收起,但金汐语还是瞥见了上面新染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