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气急败坏地抡着皮带,两个儿子在屋里抱头鼠窜,嘴里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苦演绎满分,实际毫发无伤。
二大妈只顾捧着大儿子青紫的胳膊抹泪,对另外两个儿子的视若无睹。院里的榆树枝桠间,皮带抽打的脆响混着鬼哭狼嚎,惊飞了一树麻雀。
二大爷这又演的哪一出?前院王婶踮脚张望。
听这动静,俩小子怕是被揍得不轻。李会计咂着嘴摇头。
赵家媳妇突然插嘴:听说光齐分到机械厂坐办公室了?
高中生包分配就是好,赶明儿当上领导也说不定。几个邻居交头接耳,手里纳鞋底的针线都停了下来。
闫阜贵拍着石桌懊恼不迭。他早该想到这一层——若是抢先给刘家送份礼,将来孩子入学指不定能行个方便。眼见人群都涌往后院,他急忙趿拉着布鞋追上去。
杨建磕着南瓜子倚在门框上,刘家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落在他耳中格外悦耳。那皮带抽得噼啪作响,想必连向来体面的刘光齐也挨了揍。只是这长子脸皮薄,不像两个弟弟久经沙场,怕是咬牙硬挺着不做声。
后院转眼挤满了道贺的邻居。张家拎着两斤桃酥,李家端着新蒸的枣糕,众人脸上堆着笑往刘家屋里钻。闫阜贵被挤在最后,徒劳地举着本黄历嚷嚷:这可是宜乔迁的黄道吉日!
刘家门前,人群渐渐聚集。
闫阜贵一行人赶到时,刘海忠的皮带正抽得啪啪作响。俩小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众人急忙上前劝阻。
刘哥,差不多得了!
孩子不懂事教训两句就行,哪能下这么重手?
要我说还是光齐有出息,都高中生毕业了...
我家那小子要是有这本事...
劝架声中夹杂着七嘴八舌的议论。闫阜贵正要开口,目光忽然停在刘光齐青紫的手腕上——这孩子怎么也挂着彩?
杨建抄着手靠在墙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见刘光齐满身伤痕,他满意地眯起眼睛。倒是地上打滚的那两位,嚎得虽凶,皮带印子却没见着几个。这哪是挨打,分明是唱大戏呢。
咦?光齐脸上怎么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这才注意到刘家老大红肿的腮帮子,顿时炸开了锅。
刘海忠把皮带往腰上一别,喘着粗气:这小畜生要跟野女人私奔!
“父亲,半夏并非来历不明的女子!”
刘光齐加重语气重申道。
“无亲无故,居无定所,整日游荡街头,如何称得上正经人家?”
刘海忠冷声反驳。
在他眼中,唯有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才配不上自家高中毕业的长子。
围观群众顿时议论纷纷,此刻方知晓事情原委。
闫阜贵恍然大悟,暗自懊恼竟中了杨建的套。本以为是智高一筹探听到刘光齐工作调动的消息,没成想反被对方将计就计。想来刘光齐往日总与杨建为难,如今遭其暗中作梗也是咎由自取。
可叹自己素来自诩满院第一精明人,连易忠海的招数都能识破,今日却栽在毛头小子手里,当真阴沟翻船!
杨建唇角微扬。只要刘海忠知晓刘光齐欲离家的心思,谅这小子今后再不敢造次——尤其在许半夏跟前诋毁自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诸位若见光齐明日有离院迹象,务必即刻告知。”刘海忠扬声嘱托。他当众揭穿此事,正为防患未然。这长子断不能放走,唯有将其留在身边,自己谋取领导职位方有指望。
“成!”
“您放心!”
众人七嘴八舌应和着散去。
闫阜贵率先转身离去——既无工作调动,更无晋升可能,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其余人也陆续离开,杨建亦返回屋中。
刘海忠瘫坐椅间,越思量越觉不安,终是吩咐道:“孩儿他娘,去让易忠海替我告假。明日我要亲自盯着这混账小子。”
(
他始终认为亲自盯着更稳妥,就算刘光齐要逃,自己也能及时阻止。
万一出了这院子,偌大的北京城,再想找人就难了,他决不能失去这个长子。
爸您不能这样!我要跟半夏去石门!
刘光齐彻底急了,猛地起身就往门外冲。
他绝不能丢下许半夏,必须跟她走,哪怕永远不回北京也心甘情愿。
光天!光福!快上!
刘海忠脸色骤变,急忙大喊。
他这中年人体力比不上二十多岁的儿子,只能让两个小的动手。
来了!
刘光天和刘光福二话不说往前扑。
兄弟俩动作利落得很——他们既没挨打,平日躲皮带更练就了身手,体力充沛得很。
反观刘光齐,被皮带抽得遍体鳞伤,平时又缺乏锻炼,跑起来自然慢半拍。
转眼就被两个弟弟按倒在地。
光天光福!放我走!
想都别想!
哥俩断然拒绝。
平日就看这大哥不顺眼,再说要是放跑了他,他俩准得挨揍,哪有自讨苦吃的道理。
快!拿绳子把他捆起来!
刘海忠当机立断。
就这么着。
刘光齐被结结实实绑在了屋里的柱子上。
他爹,咱们看着就行,别绑孩子...
二大妈心疼得直掉泪。
不绑?转眼就能跑没影!
刘海忠寸步不让。
从今儿起,谁敢松这绳子,就给我滚出刘家!
他厉声喝道。
二大妈顿时噤声。
无奈之下,她只好转身去中院,找易忠海给刘海忠请假。
刘光天兄弟俩当然不会松绑,这种自找倒霉的事,傻子才干。
休息日。
杨建从屋内走出,顺手将装满脏衣的木桶搁在门外。如今除了做饭,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他想起鲁迅那话,笑着锁门推车。穿过中院时,瞥见刘家窗户里仍被捆着的刘光齐,嘴角泛起冷笑。
这小子已被囚了两天。原本昨天就该跟许半夏远走高飞,偏生刘海忠请假死盯着。今儿全厂休假,老东西更有闲工夫看守儿子。
许半夏白白空等两日,八成已心灰意冷。杨建盘算着:若日后偶遇这位未来女巨贾,倒是桩美事。至于刘光齐的怨恨?他浑不在意。
大院里恨他的人多了。易忠海、傻柱、贾东旭哪个不咬牙?可谁又能拿他怎样?杨建最享受这种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滋味,蹬着车哼起小调。
原想约高玥相见,那丫头却死活不肯,总怕他头疼病发作。没法子,只能去找娄小娥——横竖都是会犯病的姻缘。
车轮碾过胡同,转眼停在娄家小院前。
咚咚!
门板震响间,传来熟悉的应答:
来啦!
房门轻启,一抹暗红身影款款而出,娄小娥身着修身旗袍,灵珑曲线尽显绰约风姿。
杨建目光乍触,眼底再度浮起惊艳。这袭旗袍仿若为她量身裁就,每回相见总教他心尖发颤,连太阳穴都突突跳动起来,只想寻个旅舍躺下歇息。
走呀,今日陪我去逛逛!娄小娥咔嗒锁好门栓。
杨建利落应声。横竖休沐日闲来无事,权当消磨光阴。
他蹬着二八自行车载她穿行前门大街,后座佳人引得行人频频回首。窃窃私语间尽是好俊的姑娘,投向杨建的眼神里掺着三分艳羡七分酸意。
去红杉珠宝行瞧瞧。娄小娥纤指轻点前方。
走着!杨建车把一拐,转眼停在镶金边的玻璃门前。
店内格局精巧,酸枝木柜台内陈着翡翠璎珞、鎏金怀表,欧式胸针与东珠手钏杂陈,倒应了螺蛳壳里做道场的老话。两名店员匆忙结束闲谈,各归其位。
娄小娥指尖掠过玻璃展柜,不时命人取出试戴。红宝石耳珰在她耳垂轻晃,与旗袍暗纹相映生辉。瞧着可好?她偏头望向正寻座位的杨建。
杨建一个激灵凑近端详:挺衬你。
如此往复,银镯玉簪试了个遍。杨建次次认真应答,觉着好的便夸两句,不称心的也直说无妨。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内室踱步而出,含笑对杨建说道:贵客不妨移步内厅小憩,让尊夫人在此慢慢挑选首饰。
杨建眉峰微挑,这才发觉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死士。方才只瞧见店里两名伙计,便不曾刻意探查,未料到死士藏身于内室。
晓娥,我去内室坐坐,你选好了唤我。
娄小娥脆生生应道:去吧!对老者称她的称呼,她并未反驳,眉梢眼角透着默认的欢喜。
穿过柜台挡板时,两名售货员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她们默不作声地继续为娄小娥取着首饰匣——无论买卖成否,伺候周到总是本分。
内室陈设极简,六只铁箱叠作方柱,锁孔泛着冷光。茶案上青烟袅袅,映着老人矍铄的面容。
这般巧遇杨先生,真乃缘分。颜瀚成执壶斟茶。
杨建接过茶盏时,忽见系统浮现的资料:
【颜瀚成,108岁,咏春传人,原红杉珠宝行东家,现持25%私股】
茶盏在掌心猛地一烫。杨建瞳孔微缩——这精神矍铄的老者,竟已跨越三个朝代!比起什么武学传承、股权归属,这寿数才真教人震撼。
颜老这般高龄......杨建脱口而出的话语悬在半空,被氤氲茶香裹着,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老人笑纹里漾着岁月沉淀的从容,茶烟升起时,仿佛能看见时光在白发间流淌。
“早年习武时,偶得一道先天真气,经脉得以淬炼,方延寿至今。”
颜瀚成直言不讳。
在杨建面前无需遮掩,诸般隐秘皆可坦然相告。
“先天真气?”
杨建目光微动。
若得此秘术,自己亦可享百年寿元。
“不错,借天材地宝孕育的真气,非经修炼所得,便是先天真气。”
颜瀚成信手拈起茶梗,振腕一甩,嫩芽如铁钉般深深刺入梁柱。
“此即先天真气之效。”
他拂袖解释道。
杨建瞳孔微缩。
方才那道气息,分明与景鸿福所传同源。
原来这便是先天真气。
“杨先生若需,老朽可传渡一道,不过需折损十年阳寿。”
颜瀚成坦言。
虽为死士,终究血肉之躯,自不愿平白损寿。
“不必,我已得授,只是运用尚未纯熟。”
杨建同样拈起茶叶,运使灵钩引法门,令其凌空浮旋。
若要如颜瀚成般贯穿梁木,此刻尚力有未逮。
“竟如此!”
颜瀚成难掩惊讶。
当年他三十五岁方得此机缘,已错过最佳修炼时机。
没料到杨建弱冠之年,便已获此造化。
“请颜老传授真气运用之法。”
杨建拱手相求。
“自当倾囊相授。”
颜瀚成欣然应允,传功对他并无损耗。
“可惜若你自幼筑基习武,怕是连 **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