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碗筷还没收拾干净,桌上的鸡汤冒着最后一点热气,于瑶却攥着手机,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屏幕上那个号码,她翻了无数次,按键上的数字都快被指尖磨得模糊,这一次,她终于咬着牙,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铃响了三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
直到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清冷声音传来,“什么事?”
“哥……”
只喊出一个字,于瑶的眼泪就忍不住砸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她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哽咽着,却把想问了一年的话,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哥,你和夏念安……怎么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有隐约的电流声传来,像沉默的叹息。
于瑶的心跟着悬了起来,眼泪掉得更凶,又追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却透着不肯放弃的执拗,“哥,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她等着一个答案,哪怕是冰冷的“是”,也好过这一年半里,像猜谜一样的恐慌。
可听筒里只有沉默,久到她以为电话断了,才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声,依旧没有回答。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块石头压得于瑶喘不过气,她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还没等她再开口,就听见沈青泽冷淡的声音传来,“早点睡觉。我没空。”
“哥!”
她猛地拔高声音,生怕下一秒就听见忙音,眼泪还挂在脸上,语气却带着急切的恳求,“你把她追回来吧!当年肯定有误会的,你别就这么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沈青泽极轻的一声叹气,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松动,只有化不开的疏离,“我说了,没空。”
话音刚落,“嘟嘟”的忙音就准时响起,像一道屏障,彻底隔绝了她所有没说出口的劝说。
于瑶握着手机僵在原地,眼泪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明明都看得出来,沈青泽不是真的不在乎,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那个藏在她心里的疑问,终究还是没能得到答案,只换来一句冰冷的“没空”,和满室的沉默。
……
夏念安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靠着日复一日的刷题和家里的助力,她终于争取到了和高三学生同步高考的机会。
踏入考场那天,她攥着准考证的手微微发紧,起初脚步还有些飘飘的紧张,可当看到考场里整齐的桌椅、墙上的时钟时,心反而慢慢沉了下来,脚步也变得越来越稳,越来越坚定。
这是她离目标最近的一步,绝不能慌。
试卷发下来的瞬间,夏念安深吸一口气,提笔的动作毫不犹豫。
从前总觉得漫长的考试时间,此刻却过得飞快,每一道题她都答得顺畅,每次都比规定时间提前半个多小时写完。
可她没有立刻交卷,而是握着笔,从第一题开始仔仔细细检查,连选择题的答题卡都反复核对,生怕因为一点疏忽留下遗憾。
填志愿时,夏念安盯着志愿表,笔尖在“清华大学”四个字上停留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填了上去,身后的备选志愿栏全是空的。
爸妈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安安,不用这么逼自己,就算没考上,咱们还有别的选择。”
夏念安却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清华大学”四个字,眼底满是旁人不懂的坚定。
只有她知道,她必须赢。
这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逆袭,而是为了走向那个她从未真正放下的人,走向那个藏在心底的约定。
等高考结果的那几天,夏念安像丢了魂。
餐桌上摆着爸妈精心做的菜,她却没几口胃口,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心思早飘到了九霄云外;夜里更是辗转反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连数羊都压不住心里的慌。
从前被书本和试卷填满的时间,如今空得让她发慌。
一闭眼,那天对沈青泽说的话就像针一样扎进心口——
“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靠你这点收入怎么给我未来”“你就是个臭教书的”,每一句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刺得她胸口阵阵发疼。
她翻来覆去地想,要是当初没说那些狠话,要是当初能跟他好好说,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可没有如果,只有漫漫长夜里,挥之不去的愧疚和不安,陪着她等一个未知的结果。
等成绩的日子里,梦魇成了夏念安的常客。
她总在夜里梦见自己变回了于瑶,站在原地看着沈青泽越走越远,却连伸手拉住他的勇气都没有;又或是梦见自己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阻止当年的结局,沈青泽的背影在她眼前渐渐模糊,无论怎么喊都不回头;更多时候,她会梦见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屏幕上的数字离清大的分数线差了一大截,她站在原地,连呼吸都觉得疼。
每一次从梦里惊醒,她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再也睡不着。
白天没胃口,夜里睡不好,短短几天,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
直到某天早上,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觉得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额头烫得吓人。
长久的焦虑和睡眠不足,终究让她病倒了。
妈妈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急得眼眶发红,一边给她敷冷毛巾一边念叨,“早就让你别这么逼自己,现在好了,身体都垮了。”
夏念安靠在枕头上,意识昏昏沉沉,可就算闭着眼,心里还在惦记着高考结果,惦记着那个能不能让她靠近沈青泽的机会。
夏念安病了快一周,躺在病房里的每一天都像在熬。
退烧药退了又烧,意识昏沉时,她总觉得连呼吸都带着无力,心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漫上来。
要是连高考都输了,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有勇气再来一次,没有勇气再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