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尚未散尽,海辰已强撑着出院,胸口的伤因极致的悲痛与愤怒而隐隐作痛,愈合得异常缓慢。霍剑雄队长被调离的消息传来,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心头,宋校长的“畏罪自杀”更是让案件蒙上了浓重的阴谋阴影。
“唰”!的一声,他腾空而起,龙翼撕裂云层,直逼在云端窥探的姜子牙:“妖道!我两个儿子的性命,是不是你昆仑下的毒手?!”
姜子牙拂尘微摆,面色漠然:“北海龙君,休得血口喷人。老夫虽与你为敌,却还不屑对稚子下手。” 他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眸深处,竟似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
真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捂住,沉入海底,信任早已荡然无存,但线索也确实断了。
直到他来看望伤势渐愈的阿狼,两人沿着海边沙滩沉默行走。一只羽翼鲜亮的知更鸟忽然翩然落下,在海辰手上化作一只纤巧的纸鹤,鹤身隐隐有符文流转。海辰指尖触碰,纸鹤展开,露出一行凌厉而熟悉的字迹——是千面狐华为的手笔:
「在天庭扶摇宫,捕捉到靖远与三河微弱气息。结界森严,无法靠近,速决。」
扶摇宫?青云天王的仙府!
海辰周身龙气轰然爆发,脚下的礁石寸寸龟裂,金色的龙瞳瞬间被血色浸染。黑鹏!那个曾将他吞噬,又被他破腹而出,最终毙命于扶桑树下的宿敌!他的父亲,青云天王,竟是幕后黑手!原来子鼠岛的惨案、宋校长的死、霍队长的调离,都是为了掩盖这两个孩子早已被偷偷掳至天庭的真相!他们竟敢……
竟用如此毒计,假借凡人之手虏走龙子,伪装惨案,真正的目标,是一直被他视为杀子仇敌的自己!
“青云——!”
一声龙吟撕裂海天之间的宁静,恐怖的威压以海辰为中心轰然爆发,脚下的沙滩瞬间凹陷,周遭海浪被逼退形成短暂的真空。金瞳之中不再是悲痛,而是焚尽一切的暴怒!
“我要踏碎他的扶摇宫!”海辰的声音低沉如滚雷,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大闹天宫?”一个带着戏谑却又冰冷的声音响起。路西法的身影从虚空中迈出,六翼收拢,指尖把玩着一缕幽蓝火焰,“算我一个。不过,大哥,”他看向海辰,眼神锐利,“去之前,得准备好。青云老儿不是姜子牙,他那扶摇宫,比龙潭虎穴更凶险。”
“还有我!”一道赤红流光从天而降,化作英姿飒爽的火凤凰阿黎,她周身燃烧着涅盘之火,眼中是与海辰同源的愤怒,“敢动我侄子,管他什么天王,姑奶奶我烧了他的鸟窝!”
海辰目光扫过路西法与妹妹阿黎,胸腔中翻涌的杀意与一丝绝境中诞生的希望交织。他重重点头:
“好!阿黎,召集北海旧部,能战者,皆往!”
“路西法,我需要你地狱火熔铸的破界钉。”
“阿狼,”他看向伤势未痊但眼神已恢复锐利的卫队长,“还能握紧左轮吗?”
阿狼呲出狼牙,颈侧天狼星纹灼灼发亮:“鼓在,枪在!”
海辰看着身旁的堕天使与火凤凰,胸腔中翻涌的悲痛与暴怒,渐渐凝聚成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他深吸一口气,龙威内敛,却比之前更加恐怖。
“好。” 他吐出一个字,掷地有声,“阿狼,你伤势未愈,留守祖龙岛,与华为保持联络,策应后方。”
阿狼龇了龇牙,想反驳,但看到海辰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垂下头:“遵命!大帅,定要带两位王子平安回来!”
海辰点头,目光投向高远莫测的天庭方向,金瞳中仿佛有星辰崩毁,宇宙初开。
“路西法,阿黎,等等我与小夏告个别”
“这一次,我要那天庭柱折,要那青云老儿,血债血偿!”
海辰仰头,望向那高不可及、云雾缭绕的天庭方向,九龙弑神戟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凝聚。
风暴,即将再临天庭。而这一次,是为了龙族父亲的血性与救赎。
祖龙岛帅府的露台之上,夜色深沉,却压不住即将燃起的战火硝烟。海辰已换上那身尘封的北海龙鳞战甲,玄甲幽暗,却在月光下流动着若有若无的金色龙纹,宛如蛰伏的雷霆。九龙弑神戟静静倚在一旁,戟刃映着凄清的月色,寒芒刺骨。
妻子牧小夏一步步走上前,她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滑落,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酒杯,而是北海龙族传承的“龙骨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酒液,是龙族秘藏的“焚心酒”,饮之如烈火灼喉,却能激荡龙魂,壮行赴死。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盈满水光与无尽担忧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丈夫,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双手高举琉璃盏,奉到海辰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而坚定:“夫君,饮此酒,踏凌霄,破万障……我与晏霓,等你携子……凯旋!”
海辰接过酒杯,指尖触及妻子微凉的皮肤,心头巨震。他看进她眼底那几乎要溢出的恐惧与全然信任的交织,仰头,将盏中烈酒一饮而尽!灼热的酒液如同岩浆滚入肺腑,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与决绝的战意。
“等我回来。”他掷地有声,琉璃盏被他轻轻放回妻子手中,随即长臂一揽,将牧小夏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沉重而短暂,充满了不舍,更充满了必须胜利的誓言。
松开妻子,他俯身,看向被牧小夏牵着手、站在一旁的女儿晏霓。小姑娘似乎也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却倔强地没有哭出来,只是小声唤着:“爹爹……”
海辰心中一软,所有的杀伐之气在面对幼女时尽数化为绕指柔。他单膝跪地,与女儿平视,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
“晏霓乖,在家保护好娘亲。”他的声音是罕见的轻柔,“爹爹去把你哥和弟带回家。”
说完,他毅然起身,不再回头看妻子女儿那令他心弦揪痛的眼神。他抓起一旁的九龙弑神戟,龙翼“轰”地一声展开,带着决绝的风声。
露台之下,路西法六翼微振,幽火缭绕;阿黎周身离火升腾,凤翼隐现。
海辰最后望了一眼家的方向,金瞳之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焚尽九天的战火。
“出发!”
龙吟起,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流光,直指那高悬于众生之上的——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