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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弃肉 >   第105章 草原的晨星

冰原的酷寒与死寂,如同一个冰冷而漫长的噩梦,被彻底抛在了身后。当“暗影之羽”突击艇(经过博尔特以守夜人秘法勉强修复了核心引擎和导航系统)终于冲出最后一片肆虐的风雪带,驶入一片相对稳定的空域时,舷窗外展现的景象,让身心俱疲的林序几乎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仿佛延伸至世界尽头的翠绿色海洋。那是广袤到超乎想象的草原。晨光熹微,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柔的画笔,将连绵起伏的草甸染上深浅不一的色泽,草尖上凝结的露珠折射出钻石般细碎的光芒。微风拂过,草浪翻滚,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大地舒缓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清新香气,沁人心脾,与冰原那充斥着死亡与腐朽的气息形成了天壤之别。

生机,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生机,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博尔特先生收到的讯息中提到的“草原”?那片可能的“庇护所”所在之地?

林序靠在舷窗边,怔怔地望着这片充满生命力的土地,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在这一刻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放松了一些。连日来的生死搏杀、失去妹妹的锥心之痛、以及肩负的沉重使命,在这片宁静而壮阔的自然景象前,似乎得到了一丝短暂的慰藉。

“我们到了。”博尔特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如释重负。他操控着伤痕累累的突击艇,降低高度,如同疲惫的归鸟,滑翔着掠过低空,惊起一群正在觅食的、羽毛斑斓的奇异鸟类。

“这里的能量背景很稳定,几乎没有‘潮汐’污染的迹象。”博尔特一边观察着仪表数据,一边说道,“确实像是一个潜在的避难所。但不要放松警惕,越是平静的水面,水下可能越是暗流汹涌。”

林序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重新打起精神。他知道博尔特说得对。美丽的表象之下,往往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他尝试着再次感应胸口那缕与小茹的灵魂联系,依旧微弱,却稳定地存在着,如同黑暗中的北极星,指引着他,也折磨着他。小茹,你到底在哪里?

突击艇继续向前飞行了约莫一个标准时。下方的草原地貌开始出现变化,出现了低矮的丘陵、蜿蜒的清澈河流以及小片小片的茂密树林。偶尔能看到一些温顺的、外形奇特的食草兽群在河边饮水,它们察觉到飞船的经过,会警惕地抬起头,但并未惊慌逃窜。

“看那里。”博尔特突然降低了速度,指向右前方。

林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处地势相对较高、背靠着一片奇特紫色树林的山坡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用泥土和木材搭建的简陋棚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几缕淡淡的炊烟正从村落中袅袅升起。

有人烟!

“一个原始部落?”林序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所谓的“庇护所”会是类似晨曦之环前哨站那样的设施。

“不像。”博尔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些建筑风格……很古老,而且……我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净光也不同于浊气的能量波动,很平和,带着一种……自然的气息。”

他谨慎地操控飞船,在距离村落数公里外的一处隐蔽河谷中缓缓降落,尽可能不惊动可能的居民。

“步行靠近,先观察。”博尔特下令道,他的行动依旧带着军人的干脆利落。

两人离开突击艇,借助茂密的草丛和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村落的方向潜行。越是靠近,那种奇特的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它并非源自某个强大的个体,而是弥漫在整个村落周围,与自然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如同一种……守护结界?

当他们潜行到距离村落外围篱笆仅百米左右的一处高草丛中时,终于可以清晰地观察这个村落。

村落不大,约莫几十户人家。村民们穿着简陋的麻布或兽皮衣服,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正在进行着日常的劳作:打磨石器、编织草席、晾晒肉干、照料着几种温顺的、类似山羊和野猪的混合体的家畜。他们的面容平和,眼神清澈,似乎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然而,林序和博尔特都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一些村民在劳作时,手中会无意识地萦绕起淡淡的、绿色或棕色的光晕,他们脚下的草木会生长得更加茂盛,手中的石器会变得更加锋利;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竖立着几根雕刻着复杂日月星辰和草木图案的图腾柱,柱身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整个村落的结界相连。

“自然亲和……古老的元素信仰……”博尔特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一个罕见的、还保留着原始萨满传承的部落。他们崇拜自然之灵,并能引动微弱的元素之力。难怪能在这片草原上偏安一隅。”

就在这时,村落中央最大的一座棚屋的门帘被掀开,一位老者走了出来。他与其他村民不同,穿着一件相对整洁的、用某种鸟类羽毛装饰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翠绿色晶体的木杖。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深邃、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身上的能量波动,是整个村落中最强的,带着一种与大地、草木沟通的厚重与温和。

老萨满走出屋门后,并没有看向劳作中的村民,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林序和博尔特藏身的方向!他脸上并没有敌意,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微笑。

“远道而来的客人,既然已经到了,何必在草丛中忍受蚊虫叮咬呢?”老萨满的声音平和而苍老,却清晰地传到了百米之外,“草原的风告诉我,你们带着伤痕与迷茫,而非刀剑与贪婪。请进来吧,喝一碗热汤,或许,‘大地母亲’能给予你们一些指引。”

林序和博尔特心中同时一惊。他们自认隐匿得极好,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发现!这位老萨满的感知力,远超他们的预料。

博尔特与林序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瞬间完成。对方似乎没有恶意,而且可能掌握着重要的信息。冒险接触是必要的。

两人不再隐藏,从高草丛中站起身,向着村落走去。村民们看到陌生人出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望过来,眼神中带着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质朴的好奇,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老萨满拄着木杖,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近:“一位身负古老星光的守护者,一位……体内燃烧着微弱却纯净的初火之种的年轻人。有趣的组合。我是石语者玛卡塔,这个小小聚落的指引者。欢迎来到‘风语草原’,迷途的旅人。”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博尔特守夜人的身份和林序体内初火的秘密!

博尔特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守夜人的古老礼节:“向您致敬,睿智的指引者。我是博尔特,这位是林序。我们确实在风暴中迷失了方向,正在寻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以及……一些可能存在的答案。”

玛卡塔点了点头,目光尤其在林序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怜悯,还有一丝深深的忧虑。

“答案……风中有很多声音,草原记录着古老的记忆。但有些答案,需要付出代价才能知晓。”他缓缓说道,侧身让开道路,“先进来吧。你们的气息很不稳定,尤其是你,年轻人,你的灵魂如同绷紧的弓弦,需要休憩和安抚。”

他引领着两人走向他的棚屋。屋内的陈设简单而古朴,地上铺着兽皮,中央有一个小火塘,塘火上架着一个陶罐,正煮着散发清香的药草茶。

玛卡塔给两人分别倒了一碗热茶。茶水入喉,一股温和的能量流遍全身,竟然让林序疲惫的精神和隐隐作痛的伤势都舒缓了不少。

“感谢您的款待,指引者。”博尔特放下陶碗,神色郑重起来,“实不相瞒,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可能存在的‘庇护所’,并打听关于‘星语者’讯息中提到的线索。您是否知晓?”

玛卡塔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望向跳动的火焰,仿佛在聆听着什么。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庇护所……这片草原本身,对于热爱和平的生灵而言,便是庇护所。至于你们寻找的特定之地……风语中确实提到过一个古老的约定之地,被称为‘晨星之殿’的遗迹。但它具体的位置,早已湮没在漫长的岁月和茂盛的草海之下。只有得到‘大地母亲’认可、并能读懂‘古老石语’的人,才有可能找到它的入口。”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序身上:“而你,年轻的火种携带者,风告诉我,你还在寻找一个对你至关重要的、失散的亲人。她的命运之线……与一片冰冷的、充满悲伤回响的阴影之地紧密相连。”

林序的心脏猛地一跳,急切地向前倾身:“您知道小茹的下落?!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玛卡塔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充满了悲悯:“生命的光辉尚未熄灭,但她的灵魂被笼罩在巨大的迷雾与痛苦之中,如同被荆棘缠绕的鸟儿。我无法看清具体的位置,但那阴影之地……散发着与侵蚀这片草原边缘的、那些不祥的‘黑斑’相似的气息。”

“黑斑?”博尔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草原并非完全平静。”玛卡塔的脸色凝重起来,“近年来,草原的西边和北边边缘,出现了一些诡异的、不断缓慢扩大的‘黑斑’。那里的草木枯萎,动物变异,充满了死寂和疯狂的能量。我们的战士和萨满只能勉强阻止它们的扩散。我们怀疑,那是某种……来自世界之外的腐败之力。”

灰塔?还是“潮汐”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林序和博尔特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小茹难道落在了制造“黑斑”的势力手中?

“我们必须去那些黑斑查看!”林序斩钉截铁地说道。

“贸然接近非常危险。”玛卡塔警告道,“那里的污染极其可怕,甚至能扭曲心智。而且,据受伤的战士描述,他们曾在黑斑深处,看到过移动的、金属的巨兽和穿着灰色盔甲的身影……”

灰色盔甲!灰塔!

线索似乎串联了起来!小茹很可能被带到了灰塔在草原边缘设立的某个据点!

希望与焦虑同时灼烧着林序的内心。他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但小茹的处境显然极其危险。

“感谢您提供的宝贵信息,指引者。”博尔特沉声道,“我们需要一份前往草原边缘黑斑区域的安全路线图,以及可能需要的补给。作为交换,我们愿意帮助清理一些黑斑的威胁。”他展示了守夜人的徽记和长剑,表明他们有这个能力。

玛卡塔仔细看了看徽记,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古老的守望者……好吧,风相信你们的承诺。我会为你们提供地图和指引。但请务必小心,年轻的火种。你的光芒对于对抗黑暗至关重要,但过早地暴露在过强的阴影下,也可能被轻易吞噬。”

他站起身,从屋角一个古老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卷用兽皮制成的、刻画着复杂路线和标记的地图,以及几个装满清水和草药的皮囊。

“沿着这条‘风之小径’向西走,大约三天的路程,你们会到达最靠近的一个黑斑区域。愿大地母亲保佑你们。”

接过地图和补给,林序和博尔特郑重道谢。他们知道,短暂的休整结束了,新的、更加危险的征程,即将开始。

走出棚屋,阳光洒满草原,远处的地平线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林序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西方。

小茹,等我。无论那片黑斑有多么危险,无论灰塔有多么强大,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师徒二人的身影,再次融入了无垠的草海,向着危机四伏的西方,坚定前行。草原的晨星,能否指引他们找到失落的亲人与希望?前方的阴影,又隐藏着怎样的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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