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余烬尚有余温时,时页已经将最后一块鱼肉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她用布擦了擦手,抬头望向面前高耸的崖壁 —— 岩壁陡峭如刀削,只有零星的石缝能勉强落脚,顶端隐没在幽暗的洞窟穹顶里。
“只能从这儿上去了。” 时页拍了拍崖壁,石面冰凉坚硬,“安,你的冰锥术能派上用场了。”
安点点头,握紧魔杖走到崖壁前。淡蓝色的魔力在杖尖凝聚,她轻声念动咒文,指尖弹出的冰锥精准地钉进岩壁,形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落脚点,间距刚好适合攀爬。冰锥边缘泛着冷光,与黝黑的岩石形成鲜明对比。
“我先上。” 时页踩着最下方的冰锥试了试硬度,确认稳固后便向上攀爬。她的动作敏捷如猿,手脚交替间总能找到最合适的发力点,猎刀时不时插进石缝辅助借力。
修紧随其后,身手同样矫健,甚至比时页更显轻松,仿佛常年与岩壁打交道。安垫后,每向上爬几步就会回头补充新的冰锥,确保下方的落脚点不会因融化而松动。
爬到约摸三丈高时,时页脚下的冰锥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 大概是嵌入的石缝不够牢固,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上方的冰锥,却扑了个空,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小心!” 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时页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下坠的势头骤然止住。她低头一看,修正单臂抓着上方的冰锥,另一只手牢牢攥着她的腰带,手臂肌肉因用力而绷紧,灰布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没事吧?” 修的语气带着关切。
“没事。” 时页稳住心神,重新找到落脚点,“谢了。” 她注意到修的手指在刚才那一瞬似乎泛过淡淡的青芒,但定睛看去时,又只剩普通的肤色。
三人继续向上攀爬,再没出意外。当终于踏上崖顶的平台时,时页和安都忍不住大口喘气,唯有修气息平稳,仿佛只是散步般轻松。
崖顶竟是一条宽阔的回廊,地面由黑曜石铺就,光滑如镜,能映出人影。墙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一块萤石,散发着幽蓝的光线,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也为这迷宫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地方…… 有点不对劲。” 安的声音带着警惕,魔杖顶端亮起绿色的微光,但是没有几秒就熄灭了。她的侦测法术被周围的墙壁反射了回来,根本探测不到通道的尽头。
时页抽出猎刀,手心紧紧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放在身后,准备抽出备用武器:“小心点,往前走。”
没走多远,前方的转角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三只骷髅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火。时页率先冲上去,重棍横扫,瞬间砸碎最前面那只的头骨;修不知何时摸出两把短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骷髅之间,几下就解决了剩下的两只;安甚至没来得及出手,战斗就已在瞬息之间结束了。
“速度挺快。” 时页收回木棒,语气里带着赞许。
修笑了笑,将短匕收回袖中:“对付这些东西,快准狠就行。”
回廊延伸向更深处,萤石的光芒越来越暗。不知从何时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刺骨的寒意,明明身上还带着崖壁攀爬后的热气,却依旧冻得人指尖发麻。
“怎么突然这么冷?” 安裹紧了斗篷,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我的魔力感应…… 好像有点迟钝了。”
时页也觉得不对劲。这种冷并非自然的低温,而是带着一种钻进骨髓的阴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皮肤。她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四周,黑曜石地面上的倒影似乎有些扭曲,像是水面被扰动时的波纹。
“你们看影子。” 时页突然开口。
安和修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缓缓蠕动,边缘模糊不清,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挣脱地面的束缚。安的影子里甚至伸出几条细长的黑影,像触手般悄悄向她的脚踝靠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 时页挥刀砍向自己脚边的影子,刀刃却径直穿了过去,毫无阻碍。
“是幽魂。” 修的脸色凝重起来,“它们依附在阴影里,靠吸食生者的体温和魔力存活。普通攻击对它们无效。”
话音刚落,墙壁上的萤石突然齐齐闪烁了一下,光芒变暗的瞬间,无数黑影从黑曜石的缝隙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发出无声的尖啸。安的魔力表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表盘上的指针一下子跌到了最左边 —— 周围的魔力浓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吞噬。
“用光源!” 安突然想起什么,魔杖顶端爆发出耀眼的白光,这是她用压缩魔力制造的强光术。
白光亮起的瞬间,那些黑影发出刺耳的嘶鸣,纷纷向后退缩。时页趁机使用点火术,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橘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形成一道屏障,黑影不敢靠近。
“它们怕强光!” 安喊道,额头渗出细汗,魔力本就所剩无几,维持强光术更是加速流失。
修从行囊里翻出几块硫磺石,用打火石点燃,顿时冒出刺鼻的黄烟。那些黑影遇到黄烟,像是被灼烧般剧烈扭动起来,原本模糊的形体渐渐变得稀薄。
“硫磺能削弱它们的形态。” 修解释道,将燃烧的硫磺石分给时页一半,“但只能暂时压制,得找到它们的源头。”
时页举着火把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回廊侧壁上有一处黑曜石的颜色比周围更深,上面布满了蜂窝状的细小孔洞,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孔洞中渗出。她将火把凑近,黑气遇到火焰,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油脂被点燃时的动静。
“在这里!” 时页喊道。
安立刻将强光术的焦点对准那块黑曜石,修则将燃烧的硫磺石塞进孔洞里。黄烟与黑气剧烈反应,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黑曜石表面竟开始冒泡,仿佛被强酸侵蚀。
随着最后一缕黑气被硫磺烟吞噬,刺骨的寒意骤然消退,空气中的温度慢慢回升。墙壁上的萤石恢复了稳定的光芒,地面上的影子也变回了正常的形态。
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魔力几乎耗尽。时页扔掉烧剩的硫磺石,看着那块布满孔洞的黑曜石,上面的腐蚀痕迹正在缓缓消失,几颗漆黑的晶石凭空掉了出来。
“这地方…… 比想象中更邪门。” 时页的声音有些沙哑,接住这几块魔晶“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这里太深了,都是一些难缠的家伙。”
修点点头,伸手扶起安:“前面应该有其他的通道,我可以感应到那边有气流。”
三人继续前行,脚步在空旷的回廊里回响,向着迷宫远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