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瞎子和解雨臣带着一身夜露与沉重的发现,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吴邪家的小院。院子里灯火通明,吴邪和张起灵显然也未曾入睡,正在等候。当看到两人凝重的面色,尤其是黑瞎子手中那枚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的鱼形铜符时,吴邪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吴邪迎上前,眉头紧锁,“找到戏班的人了?这又是……”他的目光被那枚铜符牢牢吸引。
“找到是找到了,”黑瞎子把铜符往桌上一抛,发出“铛”一声脆响,自己则拉开椅子瘫坐下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过找到的是个死人。老班主,吓死的,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他言简意赅地将空台锣鼓、后台机关、猩红血袍、诡异笔记,以及班主离奇死亡、神秘黑影逃脱的过程讲述了一遍。过程中,解雨臣沉默地坐在一旁,将那份关键的牛皮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铜符,又落在那笔记本上,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青铜门辞……惑心瞳……”吴邪听得背脊发凉,他拿起那枚铜符,入手一片冰寒,上面的纹路古朴而陌生,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
“见过?”黑瞎子立刻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吴邪,好好想想!在哪儿?这玩意儿可是从那吓死的老头手里抠出来的,绝对是关键!”
吴邪闭目凝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符上的纹路。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我想起来了!不是我亲眼见过,是我爷爷留下的那些笔记里,有一本特别破旧的,里面有几页用非常潦草的笔迹画过类似的图案!旁边好像还标注了什么……‘钥’、‘祀’之类的字!”
他豁然起身:“你们等着,我去找找看!”说着,便快步冲进了里屋,那里堆放着不少他从吴家老宅带出来的旧物。
院子里暂时陷入了沉默。黑瞎子拿起桌上的铜符,对着灯光仔细打量,又掂了掂分量:“材质不普通,这工艺……像是老东西。花儿爷,你怎么看?”
解雨臣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那本笔记,停留在画着密钥图案和写着“青铜门辞,不可唱,不可听!”的那一页,语气沉静:“班主宁死不敢唱,却有人逼他们唱。这铜符是钥匙,那锁在哪里?‘青铜门辞’又究竟指向什么?这一切,不像巧合。”
他的目光与黑瞎子在空中交汇,彼此都明白,他们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一个酝酿已久的、巨大的阴谋的一角。
不一会儿,吴邪抱着一本封面残破、纸张泛黄脆弱的线装笔记本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找到了!就是这本!”
他将笔记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几人围拢过来。笔记里的字迹确实潦草难辨,夹杂着大量暗语和符号。吴邪凭借着对爷爷笔迹的熟悉和多年的研究经验,艰难地翻找着。
“这里!”他手指点在一页上。那上面用简练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图案,虽然细节略有差异,但整体的鱼形结构和大小,与桌上的铜符赫然有七八分相似!图案旁边,用更加潦草、几乎力透纸背的字迹写着几个小字:
“阴阳鱼符,影门之钥。妄动者,窥见虚妄,永堕无间。”
“影门?”黑瞎子念出这个名字,墨镜后的眉头挑了起来,“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就不像正经组织。”
吴邪继续往下解读,脸色越来越白:“后面还有……爷爷写得很乱,好像是在极度惊恐或匆忙下记录的……‘影门崇信非人之力,追寻青铜门后之终极回响,欲以血祀撬动世界之轴……其徒众皆疯癫,见之即避……’”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爷爷说,这个‘影门’崇拜的不是什么神灵,而是青铜门后面的某种力量留下的‘回响’?他们想用血祭的方式,去撬动什么‘世界轴心’?这……这太疯狂了!”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在听到“世界轴心”四个字时,抬眼看了吴邪一下,虽未言语,但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被串联起来。
古怪的“青铜门辞”戏文,沟通幽冥的“惑心瞳”血袍,班主被灭口,神秘组织“影门”,崇拜青铜门后的“回响”,以及这枚作为钥匙的“阴阳鱼符”……
“所以,”黑瞎子总结道,语气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嘲讽,“咱们这是撞上一群疯子在搞事了?他们在雨村排这出鬼戏,根本不是为了祭祖,而是在进行某种……召唤或者祭祀的仪式?这枚阳鱼符是钥匙之一,那阴鱼符在哪里?他们的‘世界轴心’又他娘的在哪儿?”
他拿起那枚阳鱼符,在指尖灵活地翻转着,嘴角勾起一丝桀骜不驯的弧度:“撬动世界?口气不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牙口够不够硬,啃不啃得动咱们这几块老骨头。”
解雨臣轻轻合上吴老狗那本令人不安的笔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他们想做什么,班主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条线,必须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