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捂着肚子直哼哼，贴在溪边的石头上降温。
冰凉的石面刚吸走些寒气，他突然蹦起来。
玄铁斧不知何时缠上了些发光的藤蔓。
那些藤蔓正顺着斧刃往上爬，在斧柄上织成个蓝色的绳结。
“这玩意儿咋还会自己打结？”
他伸手去扯，藤蔓却突然收紧。
勒得斧柄 “嘎吱” 作响，像是在抗议。
李子小臂上的阵魂护腕突然亮起。
金绿光芒扫过藤蔓的瞬间，那些蓝光竟温顺地退了退。
“它们好像怕我的阵魂。”
“不是怕，是认生。”
青老的声音从溪边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老者的虚影正对着水面叹气。
原本清晰的轮廓正在变淡，像被溪水慢慢冲淡的墨痕。
“这些是‘器灵藤’，专缠有灵性的兵器。”
“当年我在陨星渊捡的那块玄铁，就被这藤缠了三层。”
“红老想借去炼剑，结果被藤刺扎得满手是窟窿。”
“现在他那把‘焚天剑’的剑柄上，还留着藤印呢。”
李月突然觉得手心发烫。
缠在腕间的火纹鞭自己跳了下来。
鞭梢点向器灵藤，像是在挑衅。
两道光影刚碰到一起，就 “噼啪” 炸起串火星。
器灵藤瞬间缩回，玄铁斧上只留下些淡蓝色的印记。
火纹鞭却越发红艳，鞭身的纹路里像是有火苗在窜。
“好灵性的鞭子！”
青老的虚影突然精神起来。
“这是‘赤练火蛟’的筋炼的吧？当年我见紫老收过条蛟筋。”
“他说要给执法长老做护心带，结果被蓝老抢去炼了兵器。”
“那老东西护短得很，谁碰他的宝贝就跟谁急。”
话音未落，溪边的水面突然 “咕嘟” 冒泡。
淡蓝色的水花里浮出个穿着蓝纹铠甲的老者虚影。
手里把玩着枚铜钱大小的齿轮，齿牙上还沾着些金属碎屑。
“谁说我护短？”
老者的声音像铁块撞击，带着股铿锵的力道。
“当年要不是紫老想把蛟筋炼废，我能抢？”
“他那丹炉连铁锅都能炼化，真让他拿去，现在只剩堆铁水了！”
“蓝老！”
张松突然想起红老的描述。
“红老说您能把废铁炼成宝，上次他把炼废的丹炉扔了。”
“被您捡回去，改成了个能自动转的药碾子。”
“那老东西就知道烧火！”
蓝老没好气地用齿轮敲了敲水面。
水花溅起的瞬间，竟凝成把小巧的弯刀。
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今天给你们讲讲兵器认主，比青老那摆弄冰块的本事实用。”
“当年血煞教的左护法用‘蚀骨鞭’伤了咱们宗门的弟子。”
“就是我给那鞭子喂了‘镇魂砂’，让它反过来抽得那老小子满地滚。”
“最后他那身黑袍都被自己的鞭子抽成了布条。”
李月看着脚边的火纹鞭。
鞭身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蓝老，兵器真能听懂人话？”
“何止能听懂？它们比人还记仇。”
蓝老把齿轮抛向空中。
齿轮旋转时发出 “嗡嗡” 的轻响，竟在半空组成个小风车。
“就说这‘器灵藤’，你刚才扯它，它现在还记着呢。”
“当年我在铁工坊，有把锈剑被杂役踢了一脚。”
“结果那剑半夜自己出鞘，把杂役的鞋子割成了条缕。”
“吓得那小子第二天就辞工回家了。”
张松突然把玄铁斧往地上一顿。
“我的斧子咋没反应？难道它是块笨铁？”
斧刃刚碰到地面，就 “咔” 地弹出个小缺口。
像是在闹脾气。
“蠢货！你天天拿它劈石头，早把灵性震懵了。”
蓝老用齿轮敲了敲斧刃。
缺口处突然亮起道蓝光，瞬间就修复如初。
“兵器跟牲口一个理，你得哄着来。”
“当年我给掌门师兄炼‘斩魔剑’，天天用灵泉洗。”
“还跟它说好听的，结果那剑刚出炉就认主了。”
“红老想学这招，对着他的丹炉唱了半夜小曲。”
“结果把炉底唱裂了，漏了满地火星子。”
李子突然指着石壁。
那里的藤蔓间，挂着些锈迹斑斑的铁片。
像是很久以前兵器的碎片。
“蓝老，那些废铁还有用吗？”
“当然有用！就像蔫了的庄稼，浇水就能活。”
蓝老的齿轮飞过去，在铁片上转了圈。
锈迹剥落的瞬间，竟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
还隐隐泛着灵光。
“这是‘陨铁’，比你那玄铁斧金贵十倍。”
“当年我在陨星渊捡了块，炼了把能自己飞回的飞剑。”
“紫老想借去送信，被我用铁链锁在工坊里。”
“那老东西偷摸去撬锁，结果被飞剑追得绕着药田跑了三圈。”
李月蹲下身，轻轻碰了碰火纹鞭。
指尖刚碰到鞭身，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鞭身的红光突然暴涨，竟自己缠上她的手腕。
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它…… 它好像生气了？”
“你刚才让它跟器灵藤打架，它累着了。”
蓝老的齿轮飞过来，在鞭身上转了圈。
红光顿时柔和了不少，勒紧的力道也松了。
“兵器认主得讲诚心，你把它当工具，它就给你使绊子。”
“当年有个外门弟子，拿‘清心剑’去挑粪。”
“结果那剑自己跳进粪坑，宁愿生锈也不给他用。”
“最后被绿老捞出来，改成了个浇花的水壶。”
张松突然凑过来。
“我试试哄它？”
他刚要伸手，火纹鞭突然竖起鞭梢。
对着他 “嘶” 地喷出缕火星。
吓得他赶紧后退。
“它不待见你。”
蓝老哈哈大笑。
“兵器认主看缘分，就像杂院的猫，不是谁喂都吃。”
“当年我炼了把‘追魂弩’，想送给执法长老。”
“结果那弩见了他就掉头，反而跟着个扫地的老头走了。”
“气得执法长老三天没理我。”
李月深吸口气，再次伸出手。
这次她没碰火纹鞭，只是轻轻对着它吹气。
就像哄满月时那样温柔。
“刚才对不起啊，让你受累了。”
话音刚落，鞭身突然颤了颤。
红光变得温暖起来，还蹭了蹭她的手心。
像是在撒娇。
“成了一半了！”
蓝老的眼睛亮了。
“再给它起个名字，就像给牲口挂铃铛，有了名字才亲。”
“当年我给那把锈剑起名‘钝儿’，结果它第二天就不生锈了。”
“红老学我，给她的丹炉起名‘小红’。”
“结果那炉当晚就炸了，把他的胡子燎了半茬。”
李月想了想。
指尖在鞭身上轻轻划着。
“叫你‘焰儿’好不好？”
火纹鞭突然挺直鞭身。
在半空写出个歪歪扭扭的 “好” 字。
写完就缠上她的手腕，亲昵地蹭着她的皮肤。
“真成了！”
张松看得直咋舌。
“比张婆婆训她家的老母鸡还灵。”
“这才刚开始。”
蓝老用齿轮指着石壁。
那里的陨铁碎片突然自己飞了过来。
在李月面前组成个小小的盾牌。
“兵器认主后，能自己护主。”
“当年我那‘追魂弩’，在黑风寨替老头挡了三箭。”
“最后自己断成了两截，老头抱着它哭了三天。”
“后来我把碎片捡回来，炼成了个箭头，还能认他的手。”
李子突然指着溪水里的发光花瓣。
那些花瓣正往火纹鞭上凑，碰到鞭身就化作缕红烟。
被鞭子吸了进去。
“它在吃东西？”
“那是‘离火瓣’，能补兵器的灵性。”
蓝老的齿轮在水面转了圈。
更多的花瓣涌过来，像条红色的小溪。
“当年我给‘斩魔剑’喂了三个月离火瓣。”
“结果那剑能自己飞到山上去斩妖，不用人跟着。”
“红老眼红，给他的丹炉喂了半筐，结果把炉子烧塌了。”
李月突然觉得手腕一轻。
火纹鞭自己跳了下来，在地上盘成个圈。
圈中间慢慢鼓起个小包，像是在孕育什么。
“它这是咋了？”
“要进阶了！”
蓝老的声音带着惊喜。
“比我预想的快了三天，看来你这丫头的星辉很合它的胃口。”
“当年‘斩魔剑’进阶，可是吞了半块陨铁才成的。”
“红老想看热闹，结果被剑上的灵光闪瞎了眼。”
“眯了三天才缓过来。”
张松突然指着通道口。
那里的黑雾还没散尽，隐约有黑影在晃动。
“血煞教的人好像追过来了！”
话音刚落，火纹鞭突然暴涨。
瞬间变成条丈长的火蛟，对着通道口发出声咆哮。
蛟嘴里喷出的火焰，在地面烧出道火墙。
“好家伙！这才是它的真身！”
蓝老的齿轮转得飞快。
“当年我给它喂‘镇魂砂’时就说，这蛟筋不简单。”
“紫老还不信，说我吹牛，结果被这鞭子抽过的煞气。”
“现在见了红色就发抖，上次他穿了件红袍子。”
“竟被自己的符纸炸了个跟头。”
李月觉得眉心发烫。
神念顺着手臂流进火纹鞭。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鞭身里藏着个小小的意识。
正兴奋地跟自己分享着力量。
“焰儿，能收回来吗？”
火蛟听到声音，温顺地缩小。
重新缠回她的手腕，只是鞭身的纹路更清晰了。
像条活的小蛇。
“成了！这叫心意相通。”
蓝老的虚影开始变淡，齿轮也转得慢了。
“当年我炼‘追魂弩’时，花了三年才到这步。”
“你这丫头比我有天赋 —— 记住了，兵器是伙伴。”
“不是工具，待它如友，它便为你挡刀……”
最后个字消散时，齿轮 “当啷” 掉进水里。
化作颗蓝色的珠子，浮在水面上。
李月伸手捞起珠子。
珠子刚碰到手心，就化作道蓝光钻进火纹鞭。
鞭身顿时亮起，在阳光下泛着蓝红相间的光。
“蓝老走了？”
张松挠挠头。
“他还没教我咋哄我的斧子呢。”
玄铁斧突然自己跳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斧刃上的蓝光闪了闪，像是在说 “我在这”。
李子捡起片器灵藤的叶子。
叶子上的蓝光已经褪去，变得跟普通藤蔓没两样。
“它们好像睡着了。”
“兵器进阶的灵光把它们吓着了。”
李月摸着腕间的火纹鞭。
突然觉得丹田处暖暖的。
刚才消耗的灵力，正被鞭子源源不断地送回来。
“焰儿说，前面有更好的灵材。”
“它能感觉到？”
张松眼睛一亮。
“是不是能让我的斧子也变厉害的东西？”
火纹鞭轻轻点了点他的脚。
像是在说 “是的”。
满月突然对着前方低吼。
尾巴指向溪边的石壁。
那里的藤蔓后面，隐隐露出个洞口。
洞口的石壁上，布满了蓝红相间的纹路。
跟火纹鞭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里肯定有宝贝！”
张松扛起玄铁斧就往前走。
斧刃上的蓝光突然变得明亮。
像是在回应洞口的纹路。
李月和李子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刚走到洞口，火纹鞭突然竖起鞭梢。
对着洞内发出声轻啸。
啸声未落，洞内就传来 “哗啦啦” 的响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好像有大家伙！”
张松握紧斧子。
斧刃上的蓝光和李月鞭身的红光交相辉映。
在洞口织成道双色光墙。
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