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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的注视如潮水般退去,极地冰宫再次陷入了长久的、被陈御风意志所规定的绝对宁静之中。然而,他并未打算永远滞留于此。对此界法则的推演已暂告一段落,那被强行定住的“清净”固然符合心意,但终究是人为干预的结果,少了些自然意趣。

他决定离开坚毅决心星,于此浩瀚星海间信步漫游,或许能寻得一处真正合乎心性的天然清净之地。

青衫微拂,一步踏出,冰宫依旧矗立,但其内已空无一人。陈御风的身影融入虚空,再现时,已处于一片荒芜星域的边缘。这里星辰稀疏,万籁俱寂,唯有永恒的真空与冰冷的星光照耀,倒是比他处少了许多喧嚣。

他负手立于一颗小型陨星之上,目光淡然扫过深邃的星空,似在欣赏这幅以黑暗为底、星辰为缀的宇宙画卷。

然而,这幅画卷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一种截然不同的“喧嚣”,正从星域的深处弥漫开来。那并非混沌的污秽低语,也非欧克兽人的野蛮战吼,而是一种冰冷、纯粹、单一到极致的吞噬欲望,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却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

紧接着,远方的星光开始大片大片地黯淡、消失,仿佛被某种巨大的阴影所吞噬。那阴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生命信号汇聚而成的、令人窒息的生物洪流——泰伦虫族,利维坦虫巢舰队的一支先锋触须,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星域,吞噬沿途一切有机质与能量。

它们没有呐喊,没有交流(至少在人类理解范畴内),只有绝对的沉默与高效到极致的毁灭。虫巢意志如同一张无形巨网,笼罩着整个舰队,每一个节点——从庞大的虫巢母舰到最小的镰刀虫——都是这张网上绝对服从的终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吞噬,进化,延续。

这支虫族舰队也“感知”到了陈御风的存在。在他那超然物外的纯粹存在面前,这片星域的背景“噪音”仿佛出现了一个绝对的“静默点”。这对遵循吞噬一切异类、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本能的虫巢意志而言,是一个需要被“清理”的异常。

庞大的生物舰船调整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朝着陈御风所在的陨星蜂拥而来!它们没有发射能量武器,而是张开了巨大的生物接口,释放出无形的灵能压制波与神经干扰毒素,同时派出无数孢子囊,如同暴雨般射向陈御风,一旦接近便会孵化出潮水般的虫群战士,试图以绝对的数量与生物质将其淹没、分解、吸收。

这是比战争更纯粹的“清理”过程,是宇宙尺度的“除虫”。

陈御风立于陨星之上,看着那遮蔽星光、无声袭来的生物洪流,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那冰冷纯粹的吞噬欲望,在他感知中,构成了一种极度单调且令人不悦的精神噪音。虫群行动时那整齐划一、毫无个体意志的波动,更是显得呆板而无趣。整个场面,如同看到一群无穷无尽的、只知道啃食的蝗虫,正黑压压地扑向一片尚且还算“干净”的星域,所过之处,只剩虚无。

“集群意识单一,吞噬欲望纯粹,如同蝗虫过境,扰人清净。”

他平淡地评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这等“低级喧嚣”的厌烦。这些虫子本身的力量层次,在他眼中微不足道,但其行为模式与那笼罩一切的虫巢意志,却构成了对此地宁静最直接、最彻底的破坏。

他并未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那些足以让星际战士瞬间失去行动能力、让灵能者精神崩溃的灵能压制与神经毒素,在靠近他周身时便自行湮灭。那些密集的孢子囊在进入一定范围后,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直接化为枯萎的尘埃。

陈御风的目光,越过了那汹涌而来的物理虫潮,直接落在了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虫巢意志本身上。

对他而言,消灭这些具体的虫子毫无意义,只要那统一的意志还在,虫潮便会源源不断。而这统一的意志,其本质不过是一个规模庞大、但结构相对简单的集体意识聚合体。

他心念微动,无形的神念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又似最浩瀚的规则之力,瞬间扩散开来,并非针对任何一只具体的虫子,而是精准地覆盖、渗透了整个虫巢舰队所共享的那张意识网络。

“剥离。”

意念所致,法则相随。

下一刻,那正疯狂冲锋、试图将陈御风吞噬的虫族舰队,出现了令任何观测到这一幕的存在都会永生难忘的景象:

所有泰伦生物,无论是庞大的虫巢母舰、狰狞的武士虫、还是铺天盖地的爪虫飞螳……它们那猩红或漆黑的外壳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它们那充满侵略性与活力的动作猛地僵住,变得如同拙劣的雕塑;它们眼中(或感知器官中)那代表虫巢意志链接的灵光,瞬间熄灭!

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强行切断了它们与虫巢意志的所有连接,并将那驱动它们的、冰冷的集体意识,从它们的生物质载体中,硬生生地抽取、剥离了出来!

失去了统一的意志,这些泰伦生物便只是一团团失去了灵魂的、高度特化的有机物质。它们庞大的身躯停止了所有活动,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在那无形的力量作用下,开始瓦解、崩散,化为最基础的、失去活性的有机分子,如同被风化的岩石,无声无息地飘散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

不过片刻功夫,那支足以吞噬数个世界、令帝国闻风丧胆的泰伦虫族先锋舰队,便彻底化为乌有,没有爆炸,没有抵抗,只有一片逐渐扩散的、死寂的有机尘埃云,标志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而那被剥离出来的、庞大的虫巢意志碎片,在脱离生物载体后,试图挣扎、重组,却在陈御风那更高层次的存在面前,如同冰雪遇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便被那无形的神念彻底分解、化道,回归了宇宙本源。

星域,重归寂静。

远比之前更加死寂。因为连那代表着生命(哪怕是扭曲生命)的虫巢意志,也彻底消失了。

陈御风看着那片正在缓缓消散的有机尘埃云,微微摇头。

“清净了。”

他不再停留,一步迈出,身影已从这颗陨星上消失,继续他在星海间的漫游。

唯有那片死寂的虫族残骸,无声地诉说着一位过客随手带来的、对一种宇宙天灾的绝对终结。而陈御风的下一个目标,已然锁定了此方宇宙那最大、最持续的“噪音”源头——那如同溃烂伤口般横亘在现实宇宙之上的,恐惧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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