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无数支燃烧的火把,将科华的脸映得通红。他手里攥着半块破碎的红色晶体,晶体的断面还在渗出黏稠的液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这些晶体……在呼吸。”科华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晶体在微微搏动,频率竟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它们不是矿物,是活的!”
陈默终于清理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他钻进来时,正看到科华面前的岩壁上,有颗拳头大的晶体正在膨胀,表面的血管状纹路里,红色液体缓缓流动,像颗被剥开的心脏。“别碰它们!”他拉住想伸手触摸的科华,“这些是地穴蚓的幼体,靠吸收岩石里的能量生长!”
林夏和小张也跟了进来,裂缝比想象中宽敞,越往里走,晶体越密集,有的已经长出模糊的触须,在岩壁上缓慢蠕动,触须尖端的黏液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这里的能量场强得离谱。”小张举着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爆表,“和黑沙塔的能量源完全同源,这些晶体是在吸收能量场的力量孵化!”
苏菲的摄像机镜头扫过岩壁,突然停在一处凹陷——那里的晶体排列成奇怪的螺旋状,像被人刻意摆放过,螺旋中心的晶体最大,发出的红光也最亮,上面隐约能看到人工刻凿的痕迹。“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放大画面,“刻痕很新,像是最近才被人动过手脚。”
科华凑近看,螺旋状晶体的排列方式突然让他想起什么:“和智械公司的能量传导阵列一模一样!他们在培育这些东西!”他指着螺旋中心的晶体,“这颗是‘母晶’,控制着周围所有幼体的生长!”
话音刚落,母晶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周围的晶体瞬间同步亮起,岩壁开始剧烈震动,那些长着触须的幼体像被唤醒,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过来,触须尖端的黏液在红光中泛着剧毒的光泽。
“它发现我们了!”林夏将玉佩贴在岩壁上,红光与晶体的红光碰撞,形成一片混乱的光晕,幼体的蠕动明显迟滞,“玉佩的能量能暂时压制它们,但撑不了多久!”
陈默看着不断逼近的幼体,又看了看狭窄的裂缝,眉头紧锁:“硬闯出去肯定会被围攻,得先毁掉母晶!”
科华掏出最后一根星芽木碎片——这是他从黑沙塔带出来的,一直贴身存放。“星芽木能吸收能量场,也许能中和母晶的力量!”他举起碎片,朝着螺旋中心的母晶冲过去,幼体的触须纷纷袭来,他用地质锤劈开黏液,硬生生冲出一条路。
母晶的红光突然变粗,像道激光射向科华,他下意识地用星芽木碎片去挡——碎片接触红光的瞬间,竟发出“嗡”的共鸣声,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螺旋纹,将红光一点点吸收,母晶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周围的幼体瞬间失去活力,触须无力地垂下,蠕动的动作彻底停止,像被抽走了灵魂。岩壁的震动平息了,裂缝里只剩下晶体冷却时发出的“噼啪”声。
科华握着星芽木碎片,碎片已经变得滚烫,表面的螺旋纹与母晶的螺旋排列完美吻合。“真的有用……”他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碎片吸收的红光没有消失,反而顺着纹路往他的掌心渗透,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让他浑身发麻。
“科华!”林夏冲过去想拉开他,却被陈默拦住。
“别碰他!”陈默的目光落在科华的掌心,那里的皮肤正在泛起淡淡的红光,与晶体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在和能量场共鸣!”
科华的眼神有些迷茫,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话,像是在解读某种信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岩壁上划过,留下的痕迹竟与螺旋状晶体的排列完全一致。“它们在说……水……”他突然清醒过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智械公司想用水下的能量场催化这些晶体,等它们成熟,就能控制整个罗布泊的能量流向!”
小张突然想起什么,调出观测站的记录:“我堂哥的日志里写过,智械的残余势力在找‘沙下脉络图’,说是能定位所有能量节点,原来他们是想找到这些晶体巢穴!”
母晶彻底失去光泽,化作一堆灰白色的粉末,周围的幼体也纷纷枯萎,裂缝里弥漫着晶体腐烂的腥气。科华掌心的红光渐渐褪去,星芽木碎片却变得黯淡,像是耗尽了能量。
“我们得通知研究所,让他们派专业队伍来清理所有巢穴。”陈默看着满地的晶体残骸,“这里只是其中一个,谁知道罗布泊底下还有多少。”
他们顺着裂缝返回岩洞,外面的沙蜥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爪印和几具被腐蚀的尸体,像是发生过内讧。老周正在检查越野车,车胎虽然被咬伤,但还能勉强行驶。“刚才这些东西突然就疯了,互相撕咬,然后就跑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吓跑的。”
林夏走到洞口,望着远处的沙丘,阳光已经西斜,将沙海染成一片金红。她的玉佩突然微微发烫,不是之前的灼热,而是一种温和的暖意,像有人在轻轻触碰。
远处的黑沙塔顶端,绿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柔和,像在回应着什么。
科华突然看向沙海深处,那里的地平线与天空相接,形成一道模糊的线。“我好像知道沙蜥为什么跑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能量场在自我净化,那些被污染的生物,要么被清除,要么……被改变。”
他举起手心,那里的红痕还未完全褪去,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刚才共鸣的时候,我听到了很多声音,像无数个齿轮在转动,它们在修复这片土地,用自己的方式。”
小张扶着张小北走出岩洞,伤者的脸色好了很多,腿上的伤口不再发黑。“观测站的设备还能启动。”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能量场正在稳定回落,趋于正常水平。”
苏菲收起摄像机,镜头最后对准黑沙塔的方向:“也许罗布泊真的能重生,只是过程比我们想的更残酷。”
螺螺对着沙海叫了两声,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好奇。它跑到水边,用爪子蘸了点水,舔了舔,然后摇着尾巴跑回来,蹭了蹭林夏的裤腿。
水洼里的水清澈了许多,倒映着天空的晚霞,再也没有黑影晃动。
陈默看着渐渐平静的沙海,突然觉得,那些恐怖的生物、诡异的晶体,或许只是罗布泊新生的“阵痛”。就像人总要经历伤口愈合的瘙痒与疼痛,这片土地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挣脱过去的枷锁。
越野车缓缓驶离断崖,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前进。车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沙地上,给那些枯萎的晶体残骸镀上了一层金边,像给这场厮杀画上了一个温柔的句号。
只是没人看到,在他们驶过的沙地下,一颗细小的红色晶体正在悄悄萌芽,表面的纹路里,隐约能看到星芽木的螺旋与智械闭环的影子,交织成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罗布泊的未来,还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