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说完也后悔了。
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等着京昭冷下脸来,或者用那种冻死人的眼神看她。
然而。
京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就在时愿以为他要发怒或者嘲讽她时。
他却忽然站起了身。
在时愿和佣人惊愕的目光中。
京昭优雅地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
然后慢条斯理地卷起了白衬衫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那双手,手指修长,漂亮得晃眼。
他神情依旧淡漠,看不出喜怒。
只是慢腾腾掀起眼皮,看了时愿一眼,开口,嗓音略显低哑:
“想吃什么馅的?”
时愿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他……他真的要去?!
四目相对。
她还是第一次从京昭眼里看到耐心这种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仿佛,还有一丝丝的温柔。
男人的下颌线条柔和,清隽的脸上丝毫不见往日的疏离冷漠。
时愿刹那间有点被他这个样子迷住。
有些神思恍惚地眨了下眼睛。
京昭没等她回答,径直转身,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从容,仿佛不是去做一件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事。
而是去签一份价值千亿的合同。
时愿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厨房门口,心脏霎时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刁难他,看他失态,看他拒绝,从而证明他对自己也不过如此。
可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真的去了。
时愿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等等,京昭!”
京昭脚步顿住,回望,眉梢一扬,凤眸幽黑深湛。
时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走到他面前。
只见女孩脸上满是破釜沉舟的坦诚。
“京昭,你……别去了。”
她声音有些急,语速很快。
“我……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我脾气很坏的,特别作,又娇气,难伺候得要命!”
时愿掰着手指数落自己:“我挑食,起床气大,买东西要最好的,一点不顺心就闹脾气……”
“认识我的人背后都说我有严重的公主病,我自己也知道!”
她越说声音越低,带着点自嘲和认命。
“我相信,根本没人会真心喜欢一个有病的人。”
“所以……要不,咱俩还是……”
后面“算了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京昭打断了。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磁性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似乎很愉悦。
时愿愣愣地看着他。
京昭上前一步,俯身凑近,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的目光锁住她闪烁的眼睛。
女孩一双圆润清亮的眼眸干净得仿佛没任何心思。
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公主病?”
几秒后,他轻哂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充满玩味。
“谁说的?”
京昭直勾勾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咬着字,“我看是公主命。”
时愿的心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她仰头望着他。
京昭深邃的眼底漾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纵容,甚至是霸道的宣告。
“我的太太,生来就该被娇养。”
“作一点怎么了?”
他挑眉,语气理所当然,“我京昭的女人,有作的资本。”
“你的娇气,我惯的;你的挑剔,我乐意满足。”
“至于别人喜不喜欢……”
男人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妖孽的弧度。
话语里,是绝对的自信和占有欲。
“关他们什么事?”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
京昭凤眸眼尾微扬,似笑非笑瞧着她。
喉结滚了滚,发出轻佻撩人的嗓音。
“鲜活、生动、会闹会笑、有点小脾气的……小公主。”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说出来的。
气息温热,带着致命的蛊惑。
时愿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所有预设的退路和自我保护。
都被他这番毫不讲理,却又苏到极致的告白,彻底击得粉碎。
京昭看着她这副眼眶微红且傻乎乎的样子。
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收回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却盈满温柔。
“所以,别再想着逃。”
“在我这里,你的任性是特权,娇气是本色。要是哪天不作了……”
男人深深注视着她。
“我反倒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宠得不够用心。”
他的眸子深不见底,时愿看着他,似被蛊惑一般,脸颊渐渐发热。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本就小鹿乱撞的心脏,此时心口跳得更加剧烈。
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完蛋了。
她好像,真的……彻底栽了。
栽给京昭这只男狐狸精。
……
时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作室的。
一路上。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京昭那句“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
脸颊上的热度就没退下去过。
她像个梦游的人。
直到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才被里面的喧闹拉回现实。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
苏航正翘着兰花指,对着一个调色盘大呼小叫。
“你快来看看姐姐新调的这抹‘落日熔金’,是不是绝了?”
而另一边。
秦栖雾正懒洋洋地靠在时愿的专属工作椅上,穿着一件黑色铆钉皮衣和破洞牛仔裤。
她手指夹着细长的女士烟,吞云吐雾间,漫不经心地怼着苏航。
“熔金?我看是像隔壁王大爷炖糊了的糖色。”
苏航气得跺脚。
“秦栖雾,你不毒舌会死啊!”
秦栖雾吐个烟圈,挑眉一笑:“实话实说而已。”
看着这熟悉的鸡飞狗跳场面。
时愿才感觉自己终于踩到了实地,长长舒了口气。
她刚想加入战局,工作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只见一位穿着价格不菲的套装裙,妆容精致却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气息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目光在工作室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时愿身上,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但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请问,哪位是时愿时小姐?”
她的声音清脆,但含着几分傲慢。
时愿愣了一下,走上前:“我是,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