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指哪打哪
沈山言脸上的温和笑容倏得僵住。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办公室内空气凝滞，电话那头阮宝梨更是屏住了呼吸。
“……”系统忍不住了，说：“他怎么还是这么直接？我以为他这回至少能多忍两天。”
霍砚重生后不想在齐玫身上浪费感情，就以最快速度跟她划清界限。
但沈山言和齐玫不同，沈山言是剧毒，如果不虚与委蛇，难保什么时候就被他咬一口。
系统说：“霍砚太意气用事了。”
“也不一定。”阮宝梨在心里替他分辩，“后续剧情进展快，如果不摆出立场，很快就会过渡到沈山言诓骗霍砚调查当年绑架案，他教唆误导，让霍砚以为凶手是董茜茜，事情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说：“他提前换人查绑架案，应该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虽然死的能给你说成活的，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但在我们恋爱脑看来，这一切都是双～标～糖～”系统说：“可是你真的不拦着点吗？我觉得霍砚会听你的。”
“为什么要拦？”阮宝梨说：“沈山言是极端利己主义的人，霍砚想要当面撕他的话，说不定能帮我们炸出他可能的人物标签。”
系统说：“有道理！”
书房里，霍砚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沈山言脸上。
沈山言悚然，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只有纯粹的、商人式的评估与冷酷的条件交换。
一股尖锐的刺痛猝不及防地扎进沈山言心口！
又是这种眼神！
这种自上而下的，仿佛在掂量货物价值的眼神！
和他那些趋炎附势的亲戚，看他如同看摇尾乞怜的狗一样的所谓“朋友”，何其相似！
“阿砚……”沈山言斟酌着开口，试图商量，“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股权和优先权那都是命脉，砝码这样重，我怎么和手下人交代？”
霍砚语气没有丝毫松动，“你选择拒绝？可以理解。”
他作势要抬手，结束这场谈话。
“等等！”沈山言着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霍砚莫名其妙转变的态度让沈山言心惊，更让他意识到，此刻若不答应，恐怕不仅失去这个最大的助力，更可能彻底得罪霍砚，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失去霍家这座靠山！
沈山言重新挤出一丝苦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妥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突然了。你需要多少？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还有项目的全部优先权……这条件，是不是有点……”
“你可以还价，但我提醒你，我的帮助值这个价。”霍砚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d国的市场一旦打开，带来的回报远不止这点股权价值，更何况，没有我的介入，你的产品可能永远拿不到准入许可，前期所有投入打水漂，你的公司还能不能撑到下一个机会，难说。”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山言心上。
沈山言实在不解，霍砚就算再冰冷残酷，枪口也不该对准自己。
他从前总是不计代价地帮助自己。
怎么就变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霍砚生来就拥有一切，就能用这种施舍般的，却又随时可以收回的姿态对待自己？
是了，过去所谓的帮助都不过是豪门公子哥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残羹冷炙，如今竟云淡风轻要他用股权和命脉来换？
这简直是对他多年曲意逢迎的最大侮辱。
一种混杂着强烈自卑，被戳破伪装的恐慌，以及多年压抑的嫉妒与怨恨的毒汁，瞬间在沈山言心底腐蚀开来。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质问：你霍砚凭什么这样对我？！
“宝梨，”系统问：“你说沈山言会答应吗？”
“不知道，”阮宝梨答得干脆，“原书里没这出。”
“但事已至此，不妨把火烧旺些。”她说。
系统问：“怎么烧？”
阮宝梨想了想，再次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开口道：“霍先生，可以提附加条件吗？比如，要求查看沈先生公司最新的财务审计报告和那个心脏介入项目的全部技术资料及市场风险评估，确保您的投资物有所值。”
系统立刻说：“宝梨，这太狠了吧！霍砚不会同意的！”
电话那边，霍砚却毫不犹豫地说：“这样吧，山言，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和项目优先权是我的底线，作为交换，除了刚才承诺的帮助，我还可以让霍氏旗下的风险评估团队，免费为你的这个项目做一次全面的国际市场准入策略优化，这能帮你节省大量时间和试错成本。”
霍砚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但是，在我调动资源之前，我需要看到你们最新的、完整的财务审计报告，以及你这个心脏介入项目的全部核心技术资料、临床试验数据详述和你们团队内部做的市场风险评估报告。我需要确保我投入巨大资源去扶持的，是一个真正有价值、且风险可控的项目。这是我的附加条件。”
“……”系统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嗤笑，“行吧，指哪打哪了。”
阮宝梨也有些惊讶。
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霍砚对她的态度确实变了。
书房里，沈山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
财务审计报告还好说，但核心技术和全部数据……这几乎是将公司的底牌交出去一部分！霍砚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趁火打劫，还要把他们的家底摸个一清二楚！
“阿砚，这……”沈山言挣扎道：“核心技术资料涉及商业机密……”
霍砚向后靠去，“我的钱和资源，不投给一个我无法完全了解底细的项目。你可以选择信任我，或者……另请高明。”
压力再次给到沈山言。
他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他死死盯着霍砚，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往日的兄弟情谊，哪怕只是一丝松动。
但没有。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冰冷的权衡和不容置疑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