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兰的女王，美杜莎。
异人族之王，黑蝠王。
这些陌生的名号，在斯塔克的通讯频道里，像一串无法解码的乱码。
“什么？阿迪王？”斯塔克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与一丝被压抑的兴奋，“新来的cosplay社团吗？听着，红发女士，我们对加入你们的兴趣不大。我们只是来……进行一次地质勘探。”
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被坑底那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吸引。他的大脑，一半在应付眼前的敌人，另一半则在疯狂计算着如何利用那块晶体来完成他的“伟大构想”。
虽然林澈与他说过，月球上还有人类，或者外星人？不过法师这种存在都见过了，外星人什么的也不奇怪了。
林澈的黑色战甲，纹丝不动。
他的系统界面，已经被刷屏的红色警报彻底染红。
【目标锁定：异人族皇室成员。】
【个体分析：美杜莎。能力：头发操控，物理强度：高。威胁等级：致命。】
【个体分析：黑蝠王（布莱克卡德·伯特刚）。能力：拟声波，能量等级：毁灭。威胁等级：存在即毁灭。】
【警告：黑蝠王任何轻微的发声，都可能导致月表板块级崩塌。】
【行动预案A：战斗。胜率：0.01%。托尼·斯塔克生存率：0%。】
【行动预案b：撤退。成功率：5%。模因“种子-01”将在脱离“神谕引擎”本体后，因失去目标而在斯塔克体内彻底激活，导致不可逆转的认知融合。】
【风险评估：所有预案均导向任务失败或核心资产永久性损失。】
一个死局。
林澈的思维模型，第一次出现了接近于“失算”的状态。
“系统，数据库检索。为什么神盾局与古一的信息流中，均未提及‘异人族’与‘阿提兰’与神谕引擎的关系。”
【检索完成。神盾局关于‘阿提兰’的所有档案均被设为‘阿尔法级’最高权限，并已在‘洞察计划’前期被物理销毁。古一所守护的，是地球免遭多维度魔法侵害，对于月球上的原生文明，不在其直接管辖范围内，信息流中仅有零星提及，被判定为低优先级信息。】
换言之，这是一次因为信息差导致的、完美的战略误判。
没有想到居然能碰到阿提兰的异人族。
“唤醒邪秽？”斯塔克还在试图沟通，或者说，拖延时间，“女士，你可能搞错了，那不是什么邪秽，那是一项奇迹！一项足以改变人类能源格局的……”
他的话没说完。
站在美杜莎身边的黑蝠王，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动作。
但斯塔克的红金战甲，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峦当头压下。战甲的关节处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让他那不受控制前行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贾维斯刺耳的警报声在斯塔克的头盔里响起：“先生！外部空间压力骤增！护盾能量正在以每秒百分之二的速度下降！”
斯塔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人，不是cosplay爱好者。
“我们没有恶意。”林澈开口了，他的声音通过战甲的扩音器传出，平直而清晰，打破了月表的死寂。
美杜莎的视线转向他。“你们的行为，就是恶意。”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
“你们就是问题。”美杜莎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数千年来，我们一直守护着这里，防止‘神谕’的低语污染任何一个靠近的灵魂。而你们，是第一个带着它的‘种子’，主动找上门来的。”
林澈的分析模型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们知道“种子”的存在。
他们将“神谕引擎”视为一种精神污染。
双方对敌人的认知，是一致的。
这，就是破局点。
语言的解释是无力的，尤其是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
他需要一个翻译。
一个能让异人族直观“看”到病毒的翻译。
“系统，”林澈在意识中下达指令，“锁定斯塔克大脑中的模因活动。将其核心指令‘同化与计算’的数据包，剥离出来。”
【指令已执行。数据包已剥离。】
“以斯塔克工业的通讯协议为载体，将这个数据包，转换成一段纯粹的‘意念’信息流。”
【正在转换……转换完成。】
“入侵他们的通讯频道，广播这段信息。”
【正在入侵……警告：对方使用的是基于量子纠缠的心灵感应网络，常规入侵无效。正在尝试……暴力破解。】
【……破解成功。】
【正在广播！】
【消耗能量值30。】
就在林澈下达指令的瞬间。
在场的所有异人族，包括美杜莎，身体都是微微一震。
他们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个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欲望的声音。
那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将一切都纳入计算，将一切都变成自身逻辑一部分的疯狂渴求。
他们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世界在眼前诞生又毁灭，看到了时间被拉成一条可以随意翻阅的线，看到了所有生命都变成了冰冷的0和1。
这正是斯塔克在梦境中感受到的，但要强烈千万倍的原始冲动！
美杜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她猛地看向坑底那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又看了看那具几乎快要失控的红金战甲。
她终于明白。
这两个人类，不是“神谕”的信徒。
其中一个，是已经被深度感染的“宿主”。
而另一个……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具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冷静的黑色战甲上。
这个存在，竟然能将“神谕”的意念，从宿主体内剥离出来，再强行灌入他们的脑海？
这是一种何等匪夷所思的精神控制力，或者说……信息技术？
“现在，你明白了吗？”林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是病人。那里，是病源。我们，是来执行一次外科手术的医生。”
美杜莎沉默了。
她身后的黑蝠王，那股山峦般的压力也随之减轻。
斯塔克终于能喘口气了，他大口地呼吸着战甲内循环的氧气，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压成一个铁罐头了。
“手术？”美杜莎消化着林澈的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虑，“你要如何‘手术’？任何对‘神谕’的攻击，都只会加速它的苏醒。”
“格式化。”
林澈吐出一个他们无法理解，但能感受到其终结意味的词汇。
“需要你们的配合。”
他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战甲的手掌展开，掌心的斥力炮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需要他，”林澈的头盔转向黑蝠王，“用他最大的力量，对着那里，”他指向那块紫色水晶，“发出一个……单词。”
全场死寂。
连斯塔克都觉得林澈疯了。
他刚才可是亲身体会过那个沉默男人的可怕，让他用最大的力量发出声音？这颗月球还想不想要了？
美杜莎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知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尖锐，“王的力量，足以撕裂这颗星球！”
“我知道。”林澈的回应不带任何情绪，“‘神谕引擎’的本质，是量子信息流。常规的物理攻击对它无效。但一个蕴含了绝对物理破坏意志的、高能量的拟声波，可以瞬间扰乱它的量子叠加态，让它从‘信息’，变回‘物质’。”
“在那一瞬间，它会变得极其脆弱。”
“而我的攻击，会彻底摧毁它的物理结构。”
林澈看着美杜莎，给出了最后的条件。
“这是唯一的方法。要么，我们合作，彻底清除这个威胁。要么，你们杀了我们，然后等待下一个被感染的‘病人’，带着更充分的准备，来到这里，将它彻底唤醒。”
美杜莎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王。
黑蝠王一直沉默着。
他看着那具纯黑的战甲，看着那块脉动的紫色水晶，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对着林澈，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向前迈出了一步，站在了环形山的最高处，正对着那座远古的克里遗迹。
他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