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我们……”周铮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强行破开裂缝?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下面那诡异的存在,是他们能对付的吗?
萧璟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沉默的裂缝,良久,才一字一句地道:“此事,已非寻常人力所能及。”
他顿了顿,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周铮,留下两队人手,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五里设下暗哨,日夜监视此地异动,尤其是这裂缝入口!有任何变化,立刻以最高级别信号回报!其余人,随孤回堡。”
“今日之事,列为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字,违令者,斩!”
“回堡之后,立刻搜集所有关于上古遗迹、奇门遁甲、乃至……巫傩秘术的记载,无论正史野史,孤都要看!”
“是!”周铮肃然领命。
萧璟的目光最后落在林嫣然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你,回去之后,将你所有关于盐矿下的‘感应’、关于那黑石、关于景弈异常状态的记录,全部整理出来。孤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
“是,殿下。”林嫣然低声应道。她知道,萧璟这是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和知识,来破解这个谜题了。而她这个“感应者”,成了目前最重要的信息源。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失去了景弈,仿佛抽走了队伍的一部分魂魄。林嫣然坐在马背上,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里空落落的。她救不了他,甚至无法理解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回到砺石堡,天已大亮。堡内依旧如常,士兵操练,妇孺忙碌,无人知晓昨夜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超越认知的事情。
林嫣然被送回了小院,碧桃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吓得不行,连忙端来热水热汤。林嫣然却没什么胃口,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铺开纸笔,开始强迫自己回忆、记录。
从最初在太子府接触矿石,到齿轮图标闪烁,获得古老舆图碎片;到赤沙碛发现盐矿,遭遇袭击,景弈断后;再到地下空间的诡异石像、盒子,以及最后景弈被黑石控制、消失于裂缝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所有系统的提示、能量的变化、“古老的低语”状态的波动……她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揭开心上的伤疤。尤其是写到景弈最后那个眼神和口型时,她的笔尖几次停顿,泪水模糊了字迹。
她知道,这份记录,可能关系到能否找到救回景弈的方法,也可能关系到整个西疆乃至更大的安危。她必须尽可能准确、详尽。
就在她埋头记录时,脑海中那一直处于低功耗修复模式的金色齿轮,似乎因为宿主高度集中精神回忆与“高维能量场”相关的经历,再次被引动,微微震颤起来。那层“古老的低语”薄雾也随之波动。
【深度回溯并记录与高维能量场(代号:盐矿遗迹)相关关键事件节点,信息整合度提升。“格物”模块修复进度+5%。能量缓慢吸收中……】
一条新的系统提示浮现。修复进度竟然跳了一小截!能量也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但仍然残缺的意念碎片,如同沉入水底的碎片再次浮起,传入她的意识——
“基石……非石……心……钥……一体……”
基石?非石?心?钥?一体?
林嫣然猛地停下笔,心脏狂跳。这又是什么意思?基石不是石头?心和钥匙是一体的?这指的是景弈和黑石的关系吗?
她赶紧将这几个新的碎片词也记录了下来,并在旁边标注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信息支离破碎,但或许在萧璟那里,能与其他线索拼凑出部分真相。
她将厚厚一叠记录仔细封好,通过碧桃交给了院外的守卫,嘱咐务必尽快呈送太子殿下。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倒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眼前反复浮现的,是景弈消失前的那个眼神。
“回家……”她喃喃自语,“那里……真的是你的‘家’吗?”
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她。面对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她那些改良纺车、过滤净水的小聪明,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不行,不能这么想。”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振作,“景弈还等着人去救,盐矿的秘密必须解开。系统还在,‘格物’模块还在修复,我一定能做点什么……”
她重新坐起来,拿出那几本萧璟赐予的《西疆水利杂录》、《百工进阶》,再次沉浸进去。知识,现在是她唯一的武器。
而与此同时,太子书房内。
萧璟看完了林嫣然那份详尽的记录,久久沉默。他面前还摊开着几本刚刚送来的、关于上古传说和奇门秘术的典籍,但上面的记载与林嫣然描述的“盐矿遗迹”相比,都显得过于笼统和神话。
他的目光落在林嫣然最后补充的那几个新的碎片词上——“基石……非石……心……钥……一体”。
“基石非石……心钥一体……”他低声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凝重,“难道……景弈本身,就是那把‘钥匙’?他的‘心’,或者说他的某种本质,与那黑石乃至整个遗迹,是一体的?所以才会被强制‘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