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盘腿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面前摆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正播放着本地午间新闻。画面里，一位表情严肃的播音员正字正腔圆地念着稿子：
“……据悉，有关部门已对‘圣光救赎会’及其关联机构展开全面调查。初步查明，该组织涉嫌非法集资、违反医疗法规、非法拘禁及多项危害公共安全行为。其位于市郊的‘圣心疗养院’已被查封，相关账户已被依法冻结……”
画面切换，出现了疗养院被贴上封条的大门，以及一些打了马赛克的、从内部流出的照片模糊影像——依稀能看出是那些能量抽取装置和改造车间的轮廓。还有一段音频，正是玛丽亚那晚激情演讲的节选，经过技术处理，去掉了陆铭那声“救你个头”的杂音，只剩下她那段关于“净化世界”、“个体意志是混乱根源”的疯狂言论，在庄重的新闻播报背景下，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啧啧啧，”陆铭啃着姜炎特制的苦瓜味饼干，含糊不清地吐槽，“官方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打码技术，这剪辑水平，直接给玛丽亚女士做成了‘极端邪教头目典型宣传片’女主角。她要是看到，估计得气得把圣袍都给撕了。”
旁边，玄璃对新闻不感兴趣，她正专注地研究着一包新出的“星空波板糖”，试图理解为什么糖纸会闪闪发光，以及怎么才能最快地舔到里面的糖。姜炎则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摊着一堆瓶瓶罐罐和笔记，正在分析之前采集到的“圣水”样本和那块能量管线碎片，眉头紧锁，时不时喃喃自语：“此异种能量，阴寒驳杂，似能蚀人心智，却又蕴含某种强制激发生机的特性，怪哉，怪哉……”
“查出来啥没？”陆铭凑过去问。
姜炎摇头：“成分复杂，非一日之功。然可确定，此物绝非善类，长期接触，心智肉身皆受其害。”
陆铭拍了拍他肩膀：“没事，老姜，慢慢研究。反正现在那老娘们算是被挂上号了，估计正躲在哪个耗子洞里舔伤口呢。”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秦卫疆发来的加密信息。内容大致是通报进展：基于他们提供的证据，加上异管局自身的调查，上层已经将“圣光救赎会”定性为极端危险组织，全面清查和打击已经展开。玛丽亚和其核心骨干反应迅速，在官方行动前就已隐匿行踪，目前正在追查。信息最后，秦卫疆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做得很好。保持警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陆铭把信息给姜炎看了，姜炎沉吟道：“树倒猢狲散，然其根未除。玛丽亚此人，偏执疯狂，此番受挫，恐行更极端之事。”
“我知道，”陆铭收起手机，脸上的玩笑神色淡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道理我懂。不过现在嘛，至少咱们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用担心走在路上突然被一群白袍子围住，问你‘少年，你想不想充电？’”
他试图让气氛轻松点，但心里也清楚，玛丽亚这条毒蛇，只是暂时缩回了阴影里，獠牙依旧锋利。
……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处隐蔽的地下安全屋内。
这里的风格与之前圣洁的疗养院截然不同，阴暗、简陋，只有几台闪烁着幽光的通讯设备和几个忠心耿耿、眼神同样狂热的核心信徒。
玛丽亚已经脱下了那身标志性的圣袍，换上了一套不起眼的深色衣服。她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悲天悯人的微笑，只剩下冰冷的怨毒和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疲惫。连续的精神力消耗和仓促转移，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她看着平板电脑上播放的新闻，看着自己被描述成恶魔般的邪教头子，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教派在舆论和官方的双重打击下分崩离析，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污蔑……都是污蔑！”一个年轻的女信徒在她身后激动地说，声音带着哭腔，“圣母，他们根本不懂您的伟大理想！”
玛丽亚缓缓放下平板，眼神幽深：“愚昧的世人，总是惧怕超出他们理解的光辉。他们甘愿沉沦在污秽的旧世界，甚至帮助那些阻碍净化的蛀虫……” 她脑海中闪过陆铭那张吐槽的脸，以及玄璃那冰冷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眼神。
“圣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多外围信徒动摇了，资金也被冻结了……”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信徒忧心忡忡地问道。
玛丽亚转过身，目光扫过眼前这几个仅存的、绝对忠诚的核心成员，声音低沉而坚定：“表面的浮华，失去了并不可惜。真正的力量，在于信念，在于……绝对的服从与奉献。”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几个静静站立、眼神空洞的改造体身上，那是她提前转移出来的“种子”。
“暂时隐匿，积蓄力量。官方和那些该死的虫子，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们？可笑。”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新的世界，需要更彻底的净化。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联系‘博士’那边，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更强大的‘工具’。”
她的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那是一种被打压后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疯狂的决心。由明转暗，意味着她将更加难以防范，手段也可能更加无所顾忌。
……
出租屋里，陆铭关掉了新闻网页，伸了个懒腰。
“行了，阶段性胜利！”他宣布，“为了庆祝咱们成功逼疯……啊不是，是成功揭露了一个邪教头子，我决定——今晚泡面加肠！”
玄璃听到“加肠”，立刻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手里的波板糖都不香了。
姜炎则叹了口气，从他那万能背包里拿出几包看起来相对正常的草药：“泡面伤身，不若以此入汤，调和脾胃……”
陆铭赶紧摆手：“别别别！老姜，庆祝就要有庆祝的样子！你那养生汤留着我下次掉段的时候安慰我再喝！” 他熟练地烧上水，翻找出珍藏的火腿肠。
窗外，阳光明媚，城市的运转一如既往，仿佛那场发生在暗处的较量从未发生。但陆铭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单打独斗，背后有了官方的影子（虽然合作起来还有点别扭），也亲手将一个巨大的威胁暂时按了下去。
他一边等着水开，一边看着正在努力研究糖纸的玄璃和还在埋头做研究的姜炎，心里莫名地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玛丽亚那老娘们，会不会报复心特别强？比如……派人来砸我家玻璃？或者往我泡面里下点‘圣水’？”
他觉得，有必要跟秦卫疆建议一下，能不能给他这破出租屋也装个那种能防精神攻击的“雷达锅”？毕竟，他现在可是上了邪教头子黑名单的重要人物了！
嗯，顺便再申请一下见义勇为奖金什么的，不知道异管局报不报销火腿肠和泡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