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就卖了韦家的脸面?”韦沉瑞气得一脚踹过去,小厮疼得蜷缩在地上,惨叫出声。
“拖下去!打二十板子!打完了直接送城外的庄子,永远不许回京城!”韦沉瑞厉声吩咐,下人立刻上前架起小厮往外拖,惨叫声渐渐远了。
韦顺脸色稍缓,却依旧冷着脸:“这温净远胆子不小,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攀附。只是门房出了这纰漏,内宅怕是也有疏漏,得告诉你娘一声,让她正一正家法,免得日后再出这种事。”
三人刚走到内院,就见韦夫人刚摆好饭,韦顺遣退所有下人,将这事儿告诉夫人。
听闻缘由后,韦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个不知死活的温净远!竟敢算计到我女儿头上!门房的人是该罚,内宅的规矩也得再整一整,以后外男送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纸,都不许往内院递!”
她越说越气,想起那小厮收银子的事,又道:“若不是你爹已经处置了,我非得再打他二十板子,让他记牢我韦家的规矩!”
韦沉璧看着父母兄长的反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有家族撑腰,温净远的这些龌龊心思,再也翻不起风浪。
院中的桃花被风吹落几片,落在她的衣袖上,韦沉璧轻轻拂去,有些麻烦,与其忍气吞声,不如早早撕破。
夜色渐深,韦府的灯一盏盏亮起。书房里,韦顺正思索如何处置温净远;内院里,韦夫人在清点内宅的人手,严查疏漏;韦沉瑞看着烛火,思量该在哪里打断温净远另一只腿!
而温净远还在等着各家小姐的“回音”,丝毫不知,自己那点攀附的心思,早已引来了韦家的怒火,一场针对他的反击,正在悄然酝酿。
次日清晨,韦沉璧去向母亲韦夫人请安,并禀明要出门去给即将出嫁的卢六娘添妆。
韦夫人自然记得女儿前日在长公主寿宴上与杜四娘确有约定,并未阻拦。但经历了温净远递诗笺的恶心事,又想着京城还有个行事癫狂不顾后果的柳绯绯,韦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女儿独自出门,特意吩咐次子韦沉瑞今日无事便陪着妹妹一起去,权当是为妹妹押车,以防万一。
韦沉瑞自然无有不从。
马车到了卢府,韦沉瑞刚下马,便瞧见定国公府的马车也到了,杜家五小姐杜翩翩正由杜七郎陪着下车。
两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看来都是家里长辈不放心,派了兄长护持。
卢家年长的儿子们已然入仕,今日并不在府中。卢夫人得体地安排了自己还未入仕的小儿子卢八郎出来,招呼韦沉瑞和杜七郎去前厅喝茶小坐。自己则亲自引着杜翩翩和韦沉璧去了后宅卢六娘的闺房。
卢六娘即将出嫁,屋内已堆了不少添妆的礼物,她本人穿着家常的衣裙,正在窗前绣盖头,见好友到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杜翩翩和韦沉璧这才将各自精心准备的添妆礼物拿出。
韦沉璧准备的是一对嵌着珍珠的玉梳,杜翩翩准备的是一套精巧的汝窑茶具,都是精巧别致,寓意美好的东西,正合卢六娘的心意。
卢六娘一看就爱不释手,连连道谢。
卢夫人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心里也高兴,这两份礼物既显心意又足够体面,当下便决定要将这两份礼也放入六娘的嫁妆单子里,显得又好看又吉利。温言说了几句让女儿好好招待朋友、莫要失礼的话,卢夫人又谢过杜翩翩和韦沉璧前来,便体贴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些年轻女孩们说体己话。
一见卢夫人走远,周围都是信得过的自家丫鬟,年纪稍小、性子更活泼的卢七娘便按捺不住好奇,眨着眼睛问道:“听闻今日两位姐姐出门,都是兄长一路护送来的?”
杜翩翩笑着叹了口气,调侃道:“可不是嘛!经此一遭,往后咱们再想随意出门,怕是难喽!”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也明白这是家人的关心。
即将出嫁的卢六娘有些不解:“你们又未曾议亲,无需像我这般静心待嫁,为何就难出门了?”她还以为京中有了什么新的规矩。
韦沉璧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只轻轻吟了半句:“我只问一句,‘月照佳人影’……”
这话没头没尾,卢六娘和卢七娘却同时愣住了,面面相觑,半晌,卢七娘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难以置信地接了下半句:“……相思入骨髓?”
杜翩翩立刻抚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也收到了?!”
温净远给待字闺中的卢七娘递诗,尚且能理解为妄想攀附,可卢六娘婚期已定,他这又是想做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其心可诛!
她突然起起明懿公主似乎也收到了温净远的诗,明懿公主也是定过亲的人啊!
卢七娘惊讶地看向杜翩翩和韦沉璧:“难道……两位姐姐也……?”
韦沉璧沉静地点了点头:“怕是满京城的适龄贵女都收到了!”
杜翩翩气得叉腰,讽刺道:“好个温探花!真是玩得一手‘雨露均沾’!竟把这满京城适龄的贵女都问候了个遍!”
卢六娘到底年长些,经历事也多,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真当咱们是那等没见过世面、会被几句酸词腐句哄骗的井底之蛙吗?这等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诗句,我家丫鬟作的都比这强上百倍!”
卢七娘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深以为然。
杜翩翩性子最是泼辣爽利,当即道:“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非给他些颜色瞧瞧不可!三娘,你得帮我!”她看向韦沉璧,知道她最有主意。
韦沉璧眼底也闪过一丝冷光,唇角却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自然要帮。”
卢七娘一听有好戏看,立刻也来了精神,拉着姐姐的衣袖:“我也要去!回头定要仔仔细细说与姐姐听!”
几个少女立刻凑到了一处,脑袋挨着脑袋,低声嘀咕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越说眼睛越亮,脸上的笑容也一个比一个“坏”,显然已是商量出了一条足以让那温净远吃尽苦头、却又无处伸冤的“妙计”。
闺房内,方才还温馨和乐的气氛,悄然染上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