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坐在花园中央的石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她闭着眼，呼吸很慢。凌云就站在她身后三尺远的地方，背对着夕阳，影子落在地上刚好不碰她的衣角。
刚才那道在凌云掌心里游走的金线消失了。但她知道，李冰体内的能量一直在动。那种波动不是混乱的，而是像涨潮前的海面，一层压着一层，越积越深。
“你准备好了？”凌云问。
李冰点头，没睁眼。“刚才圣泉那边的能量还没散干净，我抓得住。”
话音落下，她指尖亮起一点白光。那是最纯粹的光系魔力，从灵脉深处提上来的。光点慢慢变大，绕着手腕转了一圈，顺着胳膊往上爬，走到肩头时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凌云立刻察觉了异常。她把手贴在自己胸前的吞天葫上，轻轻一引。葫芦微微发烫，吐出一丝极细的能量流，顺着她的手臂滑出去，悄无声息地钻进李冰的后颈。
那一瞬间，李冰的肩膀松了下来。
阻塞打开了。
光系魔力继续前行，冲向心口要穴。那里是初级魔法师后期巅峰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这关，魔力就能完成一次质变，不再是简单的释放与回收，而是能形成稳定的能量循环。
但越是接近，阻力越大。李冰的脸色有点发白，额角渗出汗珠。她咬住嘴唇，试图强行推进，可魔力到了胸口就像撞上墙，来回震荡，反而让她经脉发麻。
“别硬来。”凌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它自己找路。”
李冰喘了口气，放松下来。她不再控制魔力的方向，只守着源头，任由它在体内乱窜。凌云则用化龙诀感知她的经脉走向，发现那股光明能量总是在某个节点拐弯，像是本能地避开什么。
“这里有问题。”凌云低声说，手指虚点李冰左胸下方，“你的灵脉和光明能量融合太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现在不是突破，是拆开重连。”
李冰睁开眼：“怎么拆？”
“我不动手，你跟着我的节奏。”凌云退后半步，掌心再次贴住吞天葫，“我放一点平衡能量进去，你感受它的走向，然后把自己的魔力对齐它。”
吞天葫震动了一下。
一道温和的能量进入李冰体内，不快也不强，就像一条小溪缓缓流淌。李冰集中精神，把自己的魔力一点点靠过去。起初还有排斥，但随着频率同步，两股力量开始并行。
她抓住机会，猛地发力。
魔力冲破心口屏障，轰的一声在丹田炸开。一股热浪从内向外扩散，她的头发无风自动，皮肤泛起淡淡的金光。
成了。
初级魔法师后期巅峰。
李冰睁开眼，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轻了不少，体内魔力流转顺畅，再没有之前的滞涩感。
“感觉怎么样？”凌云问。
“稳。”李冰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比之前顺多了。”
“不只是顺。”凌云盯着她，“你现在能控到每一缕魔力的去向，对吧？”
李冰一顿，点点头。
这就是后期巅峰和普通后期的区别。前者能精准操控，后者只能大致引导。差的不是威力，是精细度。
“接下来试试这个。”凌云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缕银白色的星序能量，“我想让你把星序之力融进治愈魔法里。”
李冰皱眉：“治愈类魔法很难融合外源能量，尤其是攻击性的。”
“星序不是攻击性的。”凌云摇头，“它是秩序本身。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规则’，而不是‘力量’。”
说着，她走近一步，将手掌覆在李冰的手背上。星序能量缓缓渗入，不是灌输，而是像水流一样轻轻拂过她的经脉。
“别抓它。”凌云提醒，“让它自己流。”
李冰闭上眼，感受那股能量的轨迹。它不像魔力那样有方向性，更像是在画圈，一圈套一圈，形成某种固定的节奏。
她试着用自己的光系魔力去模仿那个节奏。
一开始完全不对板，星序能量直接反弹回来，震得她手腕发麻。第二次好一点，能接上半拍。第三次，她终于让两者同步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空中浮现出几滴微光，像雨滴一样悬停着。
“看到了吗？”凌云声音压低，“那就是‘星序光系治愈圣雨’的雏形。”
李冰睁开眼，盯着那几滴光点。它们很快消散了，但她记住了那种感觉。
“再来。”她说。
这一次她不再急于模仿，而是先稳定自己的魔力输出，再一点点引入星序节奏。凌云站在旁边，随时准备用吞天葫调节能量波动。
远处传来脚步声。
陆泽和白云飞从花园入口走来。两人没靠近，就在十步外停下。陆泽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扫了一眼地面的光影变化。
“空气里有星序波动。”他低声说。
白云飞点头：“凌云在帮李冰控场。”
“别过去。”陆泽拦住他，“现在任何外力都可能打断节奏。”
两人就地坐下，一个盯着四周动静，一个监听能量流。他们不说话，但警戒范围已经张开。
李冰第三次尝试。
这次她成功捕捉到了星序能量的节奏，并让它融入光系魔力中。她的双手抬起来，掌心向上，一团柔和的白光在指尖汇聚，里面夹杂着细密的银丝。
她轻轻一扬手。
十几滴光雨落下来，划出弧线，打在前方一片枯草上。草叶原本发黑卷曲，被雨滴沾到后，颜色一点点变绿，枯萎的茎秆重新挺直。
有效果了。
但李冰脸色突然一白，身体晃了一下。凌云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
“耗太大。”李冰喘着气，“控制不住。”
凌云低头看她掌心，发现魔力正在快速流失。那些星序能量也开始乱窜，眼看就要反噬。
她立刻催动吞天葫。
葫芦自动吸收逸散的魔力和星序能量，经过内部转化，再以更温和的形式回输进李冰体内。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李冰的呼吸才慢慢平稳。
“不是更强。”凌云贴着她耳边说，“是更准。”
李冰闭上眼，回想刚才的感觉。她意识到问题在哪——她太想把整片区域都覆盖住，结果分散了核心力量。真正的“治愈圣雨”不需要多，只要落在关键位置，就能激活生命本源。
她调整呼吸，重新凝聚魔力。
这一次，她只做了两个动作：提气，凝核。
一滴雨成形，在她指尖静静悬浮。银金交织，比之前小得多，也亮得多。
她轻轻弹出。
雨滴划过空气，落在一株半死的藤蔓根部。土壤瞬间变得湿润，藤蔓抽出新芽，嫩叶展开的速度肉眼可见。
“成了。”陆泽站起身。
白云飞也笑了：“这招要是用在战场上，重伤的人能当场站起来。”
李冰没有回应。她盘腿坐下，开始调息。刚才那一击虽然小，但对她现在的水平来说已经是极限。
凌云蹲在她旁边，检查她的脉象。平稳有力，没有损伤。
“你还需要练。”她说，“至少五十次完整释放，才能算掌握。”
“我知道。”李冰睁开眼，“明天就开始。”
这时，吞天葫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凌云摸了摸壶身，发现它比平时热一点。
“它在吸收残留能量。”她说，“刚才那几滴雨里有星序痕迹，它自动回收了。”
“所以它也能帮你恢复？”李冰问。
“不止。”凌云看着手中的葫芦，“它现在能识别哪些能量有用，哪些该排掉。比我当初刚拿到时聪明多了。”
陆泽走过来：“你们俩一个比一个怪。一个是双系同修，一个是拿葫芦当充电宝。”
白云飞插嘴：“等李冰下次突破，是不是得给她配个插座？”
李冰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太阳已经偏西，花园里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回去整理笔记。”她说，“今晚要把‘星序光系治愈圣雨’的施法节奏记下来。”
“我去训练场。”白云飞伸了个懒腰，“明天晨练别迟到。”
陆泽看了凌云一眼：“你呢？”
“我陪她写完再说。”凌云指了指李冰，“新招式得记录清楚，不然容易忘。”
四人站在原地没动。没人离开。
远处钟声响起，是学院晚课结束的时间。
李冰刚迈出一步，突然停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有一道极细的银线一闪而过，像电流一样钻进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