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贵庄之物,物归原主而已。”
柳枝承载的剑道感悟,或许能在日后为小圣贤庄培育出新的剑道高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穿过亭台假山,赢零随张良来到幽静的后院。
荀子已在池边石坪等候,抬手示意来客入座。
小圣贤庄内,荀子静坐于池塘边的棋坪旁,身后侍立着张良、伏念和颜路等人。
赢零端坐在荀子对面,身后跟随着内史腾、诸葛亮、雨化田和焰灵姬。
荀子先生,可知我此行的目的?赢零直视荀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是儒门一代宗师,智慧深不可测。
在他面前,任何掩饰都显得多余。
荀子曾与亚圣孟子齐名,被尊为后圣,在儒门地位超然,远非伏念可比。
他的影响力遍及诸子百家,连鬼谷子也难以望其项背。
对秦国而言,荀子更是意义非凡。
法家韩非、丞相李斯,皆出自他的门下。
荀子微微一笑:听闻殿下奉秦皇之命,前来平定六国余孽与百家势力。”
正是。”赢零点头,我此来小圣贤庄,正是为此事与先生商议。”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想请先生出面,召集诸子百家会议。”
此请并未违背儒家信义,伏念掌门先前已应允协助。”
伏念、颜路和张良闻言,皆是神色一变。
师叔若召开百家会议,殿下意欲何为?伏念沉声问道。
他担心赢零借此机会,将百家一网打尽。
伏念确实承诺相助,但前提是不违儒家道义。”伏念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若殿下欲借会议之名,行剿灭百家之实,恕难从命。”
内史腾望向赢零,心中不解。
九公子此举,莫非真要逼儒家走上绝路?
荀子眉头微皱,同样疑惑。
以赢零的才智,不该提出如此冒进之策。
哈哈哈赢零忽然大笑,笑声恣意张扬。
诸位以为,我召开会议是为剿灭百家?
难道我奉父皇之命处理百家,便非杀不可?
他摇头道:错了,我召百家会议,非为杀戮,而是招揽。”
诸子百家各有思想与才华,岂能简单以武力镇压?
儒家崇尚仁德信义,皆为修身之本;墨门主张博爱止战,可谓卓识远见;老庄讲求道法自然,当属玄妙至理;农家遵循四时农事,亦是安民正道。
诸子之学各有千秋,取其精华岂不胜过全盘否定?
赢零振衣而起,眼中含笑环视荀况与满座儒生。
世人皆错解其意自先皇嬴政至朝野上下,乃至百家门徒,俱以为他将重演焚书旧事。
六国遗族焉能与百家学派相提并论?
这些智慧结晶照耀神州万载,直至程朱拘泥方见式微。
待西洋巨舰破关而入,所谓新学不过是先秦哲思的轮回重现。
秦以律法立国,然独崇刑名终难长久,唯有海纳百川方能绵延不绝。
东郡沃野千里,诸事待举,孤欲延揽百家俊杰。”赢零负手望天,诸君若忧剿灭之言,大可宽心。”他遥指苍穹:此心可包寰宇,大秦疆域亦容得下百花齐放。”
于赢零观之,诸子实乃治世良方。
欲拓东郡疆界,问鼎中原九州,岂能舍此智囊?更妙者,纳贤之策可消弭百家与秦室宿怨。
待各家翘楚相继归附,余者自然分崩离析。
伏念等闻声色动。
谁料秦室公子竟愿包容异端?此讯若传,恐真有名士投效。
然百年积怨岂能冰释?
荀况凝视赢零,苍眸微颤。
虽教出李斯、韩非两位法家栋梁,却因政见相左终生不仕秦廷。”殿下所图为何?老者肃然相询。
孤求天下归仁。”赢零临水而立,声震梁宇:非独嬴姓江山,更囊括隋唐宋明诸朝。
大道之行,四海为公
当《礼运》篇章字字铮鸣,小圣贤庄众人皆感震撼。
此非千古士人宏愿?然列国强争,苍生涂炭,何人曾践此志?
荀况目光渐沉,终现肃穆之色。
孔明、内史腾、雨化田、焰灵姬等神情剧变,惊愕与沉思交织。
他们随侍赢零多时,原以为其志不过继承秦帝大统,若野心更甚,或欲一统五朝,成为四海共主。
未料赢零抱负竟如此恢弘纯粹,相较之下,称孤道寡反显狭隘。
他要缔造的盛世,是天下归仁、四海承平的治世,远比登临帝位艰难百倍。
天下归仁,正是赢零毕生夙愿。
南面称尊,虽可享无上权柄,然其志非在自身荣华,而在万民安康。
赢零扬声道:在孤心中,百家学说并无高下,凡与孤同心者,皆可共襄盛举。”
孔明愿随主公,共赴天下归仁之志,虽万死而不辞!
诸葛孔明心潮澎湃,目含赤诚,率先向赢零长揖及地。
他本怀佐君安邦之志,此刻方悟己谬赢零非为私利,实乃心系苍生。
天下归仁若有人阻碍主公伟业,除之岂非造福苍生?
雨化田默然不语,心中却豁然开朗。
其杀戮非是无端,实为天下归仁清障,甘愿为此倾尽所有。
焰灵姬愿随主公同行,略尽绵力。”
焰灵姬柔声轻语,言辞简朴却坚如磐石。
她出身百越,饱尝离乱之苦,亲历家国倾覆,比常人更知黎民疾苦。
赢零与内史腾俱闻其誓。
主公宏图,臣等拜服!只要主公驻跸东郡,内史腾誓死效命!
这位历经秦国朝堂沉浮的老臣此刻心潮澎湃,向赢零郑重行礼,恍若重拾少年豪情。
伏念、颜路、张良等儒家高人凝视赢零,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天下大同本是他们的夙愿,却未曾料到会从一位秦国公子口中听闻,犹如身处幻境。
然而此刻,他们对赢零唯有由衷的敬佩。
“殿下抱负宏大,伏念、颜路、张良佩服!”小圣贤庄三位当家一齐拱手致意。
“天下大同殿下这番话,老夫听了亦难以平静。”荀子抚须微笑,“此志远超殿下过往诗作,胜过万语千言。
如今老夫确信殿下确有容纳百家之胸襟,但尚有一问”
“诸子百家中,不乏敌视秦政者,甚至潜藏六国余孽,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荀子先生所问,其实不难回答。”赢零从容道,“愿意归顺大秦的六国贵族,自当接纳;若只图私利、压榨百姓者,一概诛灭。”
“六国贵族为何反叛?”荀子进一步追问。
“他们怨恨秦政,无非是因国破后失去特权,无法继续鱼肉百姓。”赢零直言不讳,“大秦立国以来,广发求贤令,至今未废。
如今朝堂之上,秦人又有多少?”
“左相李斯出身楚国,右相昌平君亦为楚人,蒙家祖先更是齐人”
“殿下之意,老夫已然明白。”荀子轻轻点头。
“殿下所言极是,六国贵族中确有贪婪自私之辈,确实该杀。”
“但殿下不可轻视农家与墨家。”
“农家乃诸子百家中势力最盛者,门徒二十余万,多为贫寒之人;墨家亦有数万弟子,亦多出身寒门,殿下准备如何处置他们?”荀子目光如刃,直视赢零。
“他们既无六国贵族的权势,亦无值得殿下招揽的才能,可这些贫寒子弟却是天下的根基,也是诸子百家的根基,是活生生的性命。”
“殿下胸怀天下大同之志,欲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那这些贫寒之人又该如何?如何安置他们?”
伏念、颜路、张良等人亦凝视赢零,目光深邃。
赢零虽言天下大同,但真假难辨。
诸子百家中,农家与墨家门徒最多,二三十万人皆为无地无产之辈,正因无依无靠,才被农家与墨家思想吸引,聚众反秦。
若赢零欲弃之或杀之,所谓天下大同,不过是一场虚妄。
诸葛亮与内史腾闻言,皆陷入沉思。
内史腾身为东郡副郡守,深知诸子百家形势。
他明白秦皇嬴政并不担忧儒家、道家等学派,因其门槛较高,门徒多有家业,需依附秦国而非反叛。
但农家与墨家截然不同。
其门徒多为无地无产之人,大多目不识丁,极易被煽动,且人数众多,二三十万人若聚众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若成规模之军,秦国尚可应付,然此辈散居各地,行踪隐秘,寻常无产者或即为农家门徒,极难根除。
“荀子先生所虑,我早有考量,绝不会置之不理。”赢零淡然道,“我有一道政令,一旦颁布,可在一夜之间瓦解农家、墨家二三十万门徒,使其重归安稳,安居乐业,诸子百家之患将不复存在。”
“不仅如此,此政令亦可零底清除东郡所有六国余孽。”
“何等政令,竟有如此奇效?”荀子既惊且疑。
“此政令需荀子先生助我召开百家之会,届时我自当众宣布。”
此事暂且不宜透露,我需在东郡做些准备,为推行新政铺路。”
赢零神色笃定,这道政令足以翻天覆地,其威力不亚于传说中的神器,不仅能解东郡之危,更能震动大隋、大唐、大明、大宋诸国。
此政令源自后世,对当今王朝而言无异于降维打击,也将成为赢零逐鹿天下、开创大同之世的根基。
到底是什么政令?
不仅荀子,伏念、颜路、张良等人同样被激起强烈的好奇心。
见赢零闭口不谈,荀子心中迟疑。
若赢零果真如其所言,心怀天下大同之志,愿接纳诸子百家,对各家学说与黎民百姓皆是幸事。
而那神秘的政令若能令贫苦百姓安居乐业,更是莫大的功德。
以荀子的声望,召集百家集会并非难事,但若赢零意在聚而歼之,又该如何是好?
他个人得失事小,若导致诸子百家伤亡惨重,则是荀子无法承受之重。
荀子神情变幻,眉宇间透着犹豫与挣扎,许久才长叹一声:赢零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请容老夫思量几日。”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对视一眼,皆已明白荀子这是婉拒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