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的城楼非常高，毕竟是北离的都城，自然要建的威武雄壮一些，当然也只是看着威武。毕竟这个世界很奇怪，有种叫做“高手”的存在，有这些人，再高的城墙其实也就是个摆设。
再退一步说，如果倘若这有一天，有人带着军队打到了城门口，那北离的土地差不多也沦陷光了，天启一座孤城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守城军的兵卒都心知肚明，所以守城军也是天启城中最轻松的部队，一些世家中没出息的子弟为了图个前程，大多都会被塞进守城军里，看个两年城门，混个从军的履历，以后好顺着武官的路子走仕途，当然，这些只能私下说，摆布的台面。
此刻午时刚过，换岗的士兵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站到兵岗之上，抱着长矛靠在城门的石垛子上，忽然小腿被人踢了一下，那士兵猛的睁开眼睛，刚想骂娘，可刚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大锤，脸上的表情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这不是咱们白哥嘛，今儿怎滴有空来巡西城了？”士兵满脸堆笑的向着这个“白哥”问起了安。
这名守城兵是天启城北李家的庶子李凌，以前也是个混不吝的，他爹是个六品武将，不过在天启这种一块板砖都能砸倒一片七品官的地方，六品武将实在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自然这李凌也不会有什么优越感。
他进守城军的第一天，他爹就千叮万嘱，守城军中有一个巡城卫叫白客，惹谁都不能惹他，这人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武将，倘若惹恼了他，一锤子砸下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巡城卫无品无阶，说到底就是个负责排岗的大头兵，李凌也不知自己那老父亲怎么这么怕他，但进了守城军后才发现，不只是他父亲，军营里就没人敢惹这位天天抡大锤的大哥。
听说这位“白哥”本是王离军的偏将，后来升到虎贲中郎将，是一个实打实的将军。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得了床，在之后便主动要求调来守城军看大门，连官位都不要了。
“我今天排的岗就是西门，一看你就是又不看排岗表的。”白哥放下锤子接了另一个士兵递过来的令牌，随口道。
有人怀疑这位白哥主动要求来守城军是为了躲懒，但这纯属屁话。正常人谁能做的出自动降级的事来为了躲懒？况且这位昔日的白将军站起岗来绝对是城防营的标兵，从没有人见过他偷奸耍滑，不论严寒酷暑，总是腰杆挺直的站在城门口，巡查每一个可疑人员。
“嗨，我这不是请了几天病假，人有些糊涂嘛。”李凌挠了挠头，看到白哥来了，他也不敢继续躲在石垛子下，赶紧挺直腰杆站在白哥的对面。
“对了白哥，我听说前几日，那位传说中的永安王重回天启，虎贲军开道、叶字营相随，差点把城门都给捅破了，你瞧见没？”李凌有些兴奋的问道，一想到错过了这等盛景，他就后悔前几日不听劝，非得吃那什么花蛇羹，说是补肾壮阳，结果硬生生在恭桶上坐了两天，人都麻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永安王回京是陛下的旨意，他又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皇子，有军队开路有何稀奇？”白哥淡淡说道。
“哈哈，还是白哥见多识广，这等小场面自是不放在眼里。”李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唉，只是怎么不管怎么说，这种阵仗恐怕十年都见不到一次吧，毕竟这是天启，谁敢在皇城闹事？”
白哥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呵一声，喃喃道：“天启又如何，砸天启的人少了吗，五年前......”
白哥不自觉的提到了“五年前”，忽然又将嘴闭了起来。
耳朵尖的李凌一下子听到了“五年前”三个字，又看白哥欲言又止的模样，赶忙追问：“白哥，这五年前出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别问。”白哥脸色微沉，低声喝斥。
李凌见白哥的脸色不对，脑袋瓜子一转，忽地想到自己父亲是五年前突然接到调令升迁，才得以举家搬至天启，当即想到恐怕五年前出过什么大事，而且涉及朝堂秘闻，白哥才会如此紧张。
等后面休沐回家，可以向自己的老父亲打听一二。
白哥见李凌眼珠转动，多少猜到他的心思，低声警告道：“不要打听当年的事，那是天启的禁忌，不想死的话都别再问了。”
李凌听白哥说的严重，当即吐了吐舌头，不敢多做言语。
城墙根的枯草沾着层薄霜，被未时的日头晒得半化，软塌塌贴在青砖缝里。白哥与李凌就这样站在城门两侧，盔甲上的铁皮被晒得暖烘烘，倒是让人提起了精神。
城门处来来往往的有行人与车马进进出出，没有特殊情况，守城不需要对来往人员做过多筛查，但若是手持兵器的人，免不了要停下来盘问一番。
天启作为都城，来此的江湖人士不少，通常只要有路引、或者给守城的兵卒塞上一粒碎银便可放行。毕竟天启城中高手多如牛毛，随便一个高官家的护卫都有可能是逍遥天境的强者，更别说皇城里面还住着五位太监跟一个老神仙，谁也不必担心会有刺客会蠢到刺杀北离的皇帝。
李凌昨晚睡的有些迟。病假可不是随便请的，难得呆家在里，身体又稍微好了些，免不得要跟媳妇亲近亲近，这一来二去就自然就没睡多长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忽地发现从远处走来了一个手拿长剑的人影，这人戴着个斗笠，看不清脸， 但看身量挺直，应该年纪不大，只是除了手中那把白色的长剑，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长条形木匣。
随着他越走越近，李凌总觉得有空气中一股奇怪的味若即若离。他前几日天天喘稀，鼻子对臭气有些敏感。
李凌看向白哥，见白哥也在观察着那个拿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