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宗主秦昊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秦昊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身上那件绣着金龙的宗主袍,今天看着格外紧绷,像是裹着团化不开的心事。
“宗主,真要去求百炼神工宗?” 旁边的长老搓着手,语气里带着不情不愿,“那老东西去年还嘲讽咱们昊天宗的炼器术是‘小孩子过家家’,现在去求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秦昊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梨花木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敲得笃笃响。
“老祖八十大寿,总得有件像样的贺礼。”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凉茶,茶水的苦涩顺着喉咙往下滑,“其他宗门都盯着呢,咱们要是拿不出压箱底的宝贝,会被笑掉大牙的。”
长老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谁都知道,昊天宗这些年日子不好过。灵田减产,矿脉枯竭,连像样的神器都凑不齐,哪像百炼神工宗,光是门口摆着的那尊铁人,都比他们宗门的镇山之宝厉害。
“去,备份厚礼。” 秦昊放下茶盏,声音带着股决绝,“我亲自去趟百炼神工宗。”
“宗主!” 长老急了,“您是一宗之主,怎么能亲自去……”
“不然呢?” 秦昊打断他,眼神里透着疲惫,“派你去?那老东西能给你好脸色?”
长老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声 “是”,转身往外走,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书房里只剩下秦昊一人,他望着墙上挂着的宗门地图,手指在 “百炼神工宗” 的位置重重一点,指节泛白。
他知道这趟不容易。
百炼神工宗的宗主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眼高于顶,上次在修真联盟会上,就因为他多说了句 “贵宗的神器华而不实”,对方当场就摔了杯子,差点动起手来。
可老祖的寿辰不能等。
秦昊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是他压箱底的宝贝,本想留着突破元婴期时用,现在看来,只能当敲门砖了。
“希望能管用吧。” 他喃喃自语,把锦盒揣回怀里,起身往门外走,龙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些微尘土。
与此同时,林九正在丹炉房的角落扫地。
丹炉房里热气腾腾,十几个丹炉同时运转,火光映得墙壁发红,药渣堆成小山,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他手里的扫帚在地上画着圈,把散落的药渣归拢到一起,动作慢悠悠的,像在跳某种仪式舞。
“九儿,发啥呆呢?” 负责看炉的老李头往炉膛里添了块柴火,火星溅得老高,“刚才听外门的人说,宗主要去百炼神工宗求神器,给老祖贺寿呢。”
林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帚尖挑起片焦黑的药渣。
“知道了。” 他把药渣扔进筐里,声音淡淡的,“百炼宗的神器很贵吧?”
“贵?那是相当贵!” 老李头咂咂嘴,往丹炉里撒了把药材,“上次听说青云门的掌门求把飞剑,花了整整三车灵石,还得看人家脸色。”
林九笑了笑,没接话,继续扫地。
他当然知道贵。
百炼神工宗的神器,不仅材料金贵,还得看 “九师” 的面子 —— 毕竟,那宗门的宗主,是他早年用【皇帝】牌收服的职业宗主之一,明面上拽得二五八万,暗地里见了他的混沌虚影,跪得比谁都快。
“砰!”
突然,角落里的废弃丹炉传来声闷响,像是有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林九走过去一看,只见炉底的灰烬里,嵌着块巴掌大的玉牌,泛着淡淡的金光,上面刻着个古朴的 “炼” 字,边缘还镶着圈金线。
“这是啥?” 老李头凑过来,眯着眼睛打量,“看着像块令牌,该不会是哪个弟子落下的吧?”
林九捡起玉牌,指尖刚碰到表面,就感觉到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 是百炼神工宗的核心令牌,持有这牌的人,能在他们宗门享九折优惠,连宗主都得给面子。
“不知道。” 林九把玉牌揣进怀里,拍了拍上面的灰,“可能是以前的炼丹师落下的,我先收着,万一有人找呢。”
老李头也没在意,转身去看丹炉了,嘴里还念叨着 “现在的年轻人,丢三落四的”。
林九继续扫地,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玉牌,是他昨晚让灵傀 “不小心” 丢进来的。
秦昊要去求神器?
正好,送他个人情。
既显得自己运气好,又能让百炼神工宗的人知道,“九师” 的人不好惹。
一举两得。
傍晚时分,秦昊带着长老和几个护卫,背着沉甸甸的礼盒,往百炼神工宗的方向去了。
队伍走得很慢,像是拖着重担的老牛。护卫们脸上没什么表情,连脚步都透着股不情愿 —— 谁都知道这趟是去看脸色的。
“宗主,要不…… 咱们还是回去吧?” 长老实在忍不住,凑到秦昊身边小声说,“我听说万药丹心谷新炼了种‘延年丹’,效果也不错,不一定非得要神器……”
“不行。” 秦昊摇头,眼神坚定,“老祖一辈子就过这一次八十大寿,必须得拿件像样的东西。”
他知道长老说得对,延年丹确实是好东西,但跟百炼神工宗的神器比起来,还是差了个档次。修真界就是这样,面子比啥都重要。
队伍走到百炼神工宗山门前时,天已经擦黑了。
山门是块巨大的玄铁铸造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门环是两个张着嘴的兽头,看着就透着股威慑力。两个守门的弟子穿着铁甲,手里的长枪比人还高,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来。
“站住!干什么的?” 左边的弟子喝问,枪尖往地上一顿,震得尘土飞扬。
“烦请通报一声,昊天宗秦昊,求见贵宗宗主。” 秦昊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昊天宗?” 守门弟子上下打量着他们,嘴角撇了撇,“我们宗主忙着呢,不见!”
“我们有要事相商,还请通融一下。” 长老赶紧递上礼盒,里面的夜明珠在暮色里闪着光,“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守门弟子瞥了眼礼盒,像是没看见似的,枪尖往前递了递:“说了不见!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秦昊的脸瞬间涨红了,握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
他是一宗之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想到老祖的寿辰,他还是强压下怒火,从怀里掏出块玉佩 —— 是昊天宗的宗主令,递了过去:“请看在同道的份上,通融一下。”
守门弟子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嗤笑一声,把玉佩扔在地上:“什么破玩意儿,也配拿来见我们宗主?赶紧滚!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 秦昊气得浑身发抖,身后的护卫也按捺不住,手往剑柄上摸。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山门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一个穿着灰袍的老头拄着根铁拐杖走了出来,拐杖头是个小锤子的形状,一看就是百炼神工宗的高层。
“李长老!” 守门弟子赶紧行礼,指着秦昊他们说,“这些人来捣乱,我正赶他们走呢!”
李长老没理他,目光落在秦昊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拱手:“原来是昊天宗的秦宗主,失敬失敬。”
秦昊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赶紧回礼:“李长老客气了,在下冒昧来访,是想求见贵宗宗主,有要事相商。”
“宗主正在闭关,恐怕见不了客。” 李长老叹了口气,“不过秦宗主有啥事儿,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秦昊心里一喜,赶紧把来意说了遍,末了还补充道:“只要能求到神器,价钱好商量,多少灵石都可以!”
李长老听完,捋着胡子沉吟了半天,才开口:“不瞒秦宗主说,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最近神器紧缺,就剩下最后一把‘斩妖剑’,宗主说要留给……”
“多少钱?” 秦昊打断他,眼神急切,“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
李长老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
“三万灵石?” 秦昊松了口气,虽然贵,但还能接受。
“呵呵。” 李长老笑了,笑得有点古怪,“秦宗主说笑了,是三十万灵石,还得加上十条上品灵脉。”
“什么?!” 秦昊差点跳起来,“三十万灵石?还要十条上品灵脉?你怎么不去抢?”
别说三十万灵石,就是三万,昊天宗都得掏空家底,更别说十条上品灵脉了 —— 那是宗门的根基!
“秦宗主嫌贵?” 李长老收起笑容,语气冷淡下来,“嫌贵可以不买,我们百炼神工宗的神器,从来都是这个价。”
他转身就要往里走,摆明了不想再谈。
秦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拳头捏得咯吱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真要空手回去?
那老祖的寿辰怎么办?其他宗门的嘲讽怎么办?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怀里突然传来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秦昊愣了一下,伸手一摸,才想起早上林九塞给他的那块泛金玉牌 —— 当时林九说 “说不定能用上”,他随手揣在了怀里,早忘了这茬。
“死马当活马医吧。” 秦昊心里默念,掏出玉牌,往李长老的方向喊了一声,“李长老请留步!”
李长老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事?”
秦昊举起玉牌,声音带着点不确定:“请问…… 这个,能管用吗?”
李长老的目光刚落在玉牌上,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的冷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连手里的铁拐杖都差点掉地上。
“这…… 这是……” 李长老快步走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牌,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 “炼” 字上摸了又摸,突然对着山门的方向大喊,“快!快通报宗主!就说…… 就说有‘九师’的信物到了!”
守门弟子懵了,挠着头问:“李长老,啥是‘九师’啊?比宗主还大?”
“少废话!让你去就快去!” 李长老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转身对着秦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着笑,比见了亲爹还恭敬,“秦宗主,里面请!快里面请!刚才是小的有眼无珠,您别往心里去!”
秦昊彻底懵了。
这玉牌…… 到底是啥来头?
能让百炼神工宗的长老态度变得这么快?
他糊里糊涂地被李长老往里请,身后的长老和护卫也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 “莫名其妙”。
只有秦昊怀里的玉牌,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远处的丹炉房里,林九正把最后一堆药渣倒进筐里,扫帚往墙角一立,拍了拍手。
他望着百炼神工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秦昊啊秦昊,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
以后还得多给你点 “惊喜”。
毕竟,昊天宗可是他的 “娘家”。
得好好护着。
夜色渐深,百炼神工宗的山门缓缓关上,把外面的夜色和疑惑都关在了门外。谁也不知道,这块看似普通的玉牌,会在不久的将来,掀起怎样的风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哼着小曲往杂役院走,手里的扫帚杆被月光照得发亮,像根隐藏着秘密的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