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十来分钟以后。
许默浑身猛地一震。
紧绷的肌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骤然松懈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了秦水烟的身上。
一切,都结束得太快。
快到他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那双向来清冷幽深的眼眸,此刻微微睁大了,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还在轻轻摇晃的灯泡。
眼底,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就……
这就完了?
十九年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陌生,疯狂,失控。
秦水烟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轻轻推了推他。
“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软软糯糯的。
“你很重诶。”
许默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滚到了一旁。
动作大得,让身下这张老旧的木板床,都发出了“咯吱——”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拉过被子的一角,有些狼狈地,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然后,就那么僵硬地,侧躺着,背对着秦水烟,一动不动。
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连后脑勺,都散发着一股“别理我,我想死”的颓丧气息。
秦水烟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的笑意,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她撑起上半身,柔软的被子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
她也不在意,就那么侧卧着,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身边男人那紧绷的,线条流畅的背脊。
“喂。”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僵硬的后背。
“许默。”
许默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又僵硬了一分。
他不说话。
秦水烟也不恼,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了。
她凑过去,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耳后。
“第一次嘛。”
“十几分钟,很正常啦。”
许默:“……”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正常?
这叫正常?!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村里那些结了婚的男人,在田埂上,抽着旱烟,吹嘘的那些荤话。
什么一夜七次。
什么折腾到天亮都下不来床。
虽然他一直对那些话嗤之鼻夷。
可……
十几分钟?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许默的耳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那股滚烫的热意,迅速蔓延,染红了他整张俊脸,连带着脖子,都变成了一片羞愤的红色。
秦水烟看着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脸上的笑意,几乎快要绷不住了。
她眼珠一转,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继续说道:
“真的,你别往心里去。”
“以后多练练,时间自然就久了。”
“熟能生巧嘛。”
许默:“……”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又一次,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即将断裂的声音。
他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但沉默,也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秦水烟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火上浇油。
“你看,凡事都有个过程……”
她的话,还没说完。
身边那尊“雕像”,忽然动了。
许默猛地一个翻身。
那动作,快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
秦水烟只觉得眼前一黑。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新压回了柔软的床垫里。
许默那双幽暗的眼眸里,翻涌着羞恼的墨色,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唔……”
秦水烟刚想开口调笑。
许默却二话不说,默默地,一把拉过被子。
将两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
将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只剩下一片,滚烫的,黑暗的,狭小的空间。
……
……
这一次,延长了几分钟。
有二十分钟了。
被子里,一片狼藉。
秦水烟累得像一滩烂泥,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来来回回地,被搅了千百遍。
骨头,都快散架了。
许默终于从她身上离开。
他躺在一旁,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但呼吸,明显比第一次,平稳了许多。
黑暗中,他似乎……
松了一口气?
秦水烟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以了……”
“真的……”
“对一个chu男来说……”
她的话,又一次,没能说完。
因为,一只滚烫的大手,忽然覆了上来,堵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紧接着,一个带着恼羞成怒气息的吻,就那么凶狠地,落了下来。
不像亲吻。
更像是啃噬。
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野性的狠劲儿。
*
许默刚开荤,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那些被他死死地,压抑在心底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情绪,在这一夜,像是沉寂了千年的火山。
轰然爆发。
岩浆滚滚,烈焰滔天。
足以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狼,缠着秦水烟,练了一次,又一次。
从生涩,到熟练。
从慌乱,到掌控。
他似乎,非要证明什么。
证明他不是她口中那个“十几分钟”的,需要“多练练”的毛头小子。
证明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足以让她臣服的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招待所的走廊里,隐隐传来了早起的人,咳嗽和走动的声音。
许默终于有一次,达到了自己满意的时间长度。
他趴在秦水烟的颈窝里,平复着喘息。
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前。
那张总是紧绷着的冷硬脸上,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流露出了一丝……
得意。
就像一只终于捕到了心爱猎物的,年轻的野兽。
可他怀里的“猎物”,却已经困得不行了。
秦水烟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她打着哈欠,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软绵绵地,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被撸秃了毛的猫。
一动不动,只想睡觉。
许默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心底那股子被撩拨起来的火气和不服输的劲儿,终于,一点一点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怜惜。
他低下头,有些爱怜地,吻了吻她光洁的脸颊。
那吻,很轻,很柔。
他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
秦水烟哼唧了一声,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许默抱着人,赤着脚,走进了房间里那个简陋的浴室。
他拧开水龙头,用搪瓷盆接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仔细地试着水温。
然后,才用毛巾,一点一点地,帮她擦拭着身体。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冲洗干净后,他又抱着人,小心翼翼地钻回了被褥里。
许默长手长脚地,将这个娇小的女孩儿,整个地,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让她柔软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滚烫的胸膛。
两个人,热乎乎地,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窗外,天寒地冻。
怀里,却温暖如春。
许默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暖意。
他睁着眼,看着窗外那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一夜未眠,却毫无困意。
脑子里,很乱。
也很静。
秦水烟。
她把自己,给他了。
虽然……
许默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虽然,对他这种穷乡僻壤的混混头子来说,这是天大的事。
可对她那种沪城来的,思想开放的大小姐来说,这可能……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未来的丈夫,大概率也不会在意这些。
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和他,是不一样的。
但是……
许默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
但是对他来说,不一样。
他,许默,是个男人。
做了,就要认。
他会好好负责的。
在她……
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他都会对她好。
拼了命地,对她好。
直到……
她玩腻了,要离开的那一天。
……
想到这里,许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
他闭上眼,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发间。
鼻息间,满是她身上那股子好闻的,沐浴后的清香。
算了。
不想了。
至少现在,她还在他怀里。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