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荣国府,秦可卿倚在梨香院的美人靠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刚送来的银针。
这些银针通体雪亮,针尖细如麦芒,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想到昨日贾政的叮嘱,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又夹杂着些许紧张。
“瑞珠,”
她唤来贴身丫鬟,
“你即刻去账房支些银子,再带几个得力的婆子,咱们亲自去城里有名的药铺,寻一位医术精湛又身家清白的郎中。”
“奶奶,您这是要?”
瑞珠有些疑惑。
秦可卿微微一笑:
“老爷说了,找个居家郎中,每月定期给府里上下检查身体,防患于未然。”
“咱们可得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贾府,直奔城中 “回春堂” 药铺。
药铺里药香四溢,掌柜的见是贾府的人来了,急忙迎上前,满脸堆笑:
“不知是哪位奶奶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秦可卿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闻贵铺有不少良医,我们贾府想请一位医术高超、品行端正的郎中,每月到府中为众人诊脉查体,不知掌柜的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掌柜的沉思片刻,道:
“要说医术和品行,我们这儿的王郎中倒是合适。”
“他行医二十余载,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为人更是正直厚道,只是……”
“只是什么?” 秦可卿追问。
“只是王郎中一向只愿在家中坐诊,轻易不肯出诊,不知贾府能否请得动他。”
秦可卿轻笑一声:
“不妨事,烦请掌柜的带我们去王郎中府上拜访一番。”
来到王郎中家,只见小院清幽,院中种着几株药草。
王郎中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白须飘飘,正坐在石桌前研读医书。
见有人来访,微微起身,拱手道:
“不知诸位所为何事?”
秦可卿福了福身,温言说道:
“久闻先生大名,我乃贾府二老爷贾政之妻秦氏。”
“如今府中人口众多,想请先生每月前往府中,为众人诊脉查体,为每人建病历,还望先生应允。”
王郎中捋了捋胡须,心中有些诧异,当今之人虽不厌恶郎中,但是也不愿多接触,
更不要说没有病症就延请医生的,只有像他这样郎中才知道,预防的好处,这病历更是闻所未闻。
对于贾府这样的勋贵之家,郎中更是难干,随即面露难色:
“老夫一向不喜拘束,只愿在家中为邻里看病,这贾府……”
秦可卿连忙说道:
“先生放心,我们绝不会强人所难。这也是我们老爷的意思,先生若肯前往,贾府定当以礼相待,报酬丰厚。”
“且先生的医术,若能造福贾府众人,也是积德行善之事。”
王郎中思索良久,对于贾家老爷如此开明到是有了好感,也算是行心中所学,
是否真的能够帮助预防病症,这才终于点头:
“也罢,看在贾老爷和秦太太一片诚心的份上,老夫就答应了。”
秦可卿大喜,连忙道谢:“多谢先生!往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这边秦可卿忙着请郎中,那边贾政在工部已是声名鹊起。
工部衙署内,官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右侍郎贾政,处理公文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可不是嘛,我昨日亲眼所见,不到一个时辰,一摞公文就处理完了,这效率,简直惊人!”
“关键是处理得还极为妥帖,尚书大人抽查了一次,愣是找不出一个错处,连连称赞。”
“这下好了,咱们工部有了这样的能臣,往后办事也能更顺畅了。”
正说着,贾政快步走来,众人纷纷行礼。
贾政笑着摆摆手:
“诸位同僚无需多礼,各司其职便好。”
走进自己的办公房,贾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他思维敏捷,下笔如飞,前世的知识储备和如今日游境带来的聪慧,让他处理起公务来游刃有余。
尚书李清廉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见贾政专注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
他轻咳一声,走进房内。
贾政抬头,连忙起身:“尚书大人。”
李清廉笑着说:
“政老弟,你这工作效率,真是让老夫佩服啊!我抽查了你处理的公文,条理清晰,措辞严谨,连我都找不出可更改之处。”
贾政谦逊地说道:
“大人谬赞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还得多谢大人平日里的教导,下官才能有所长进。”
李清廉摆摆手:
“你不必过谦,有你这样的能臣相助,是工部之幸,也是朝廷之幸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公务,李清廉离开后,贾政却没有丝毫放松。
对他来说,最让上心的还是钢材冶炼的改良。他摊开图纸和资料,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这各种元素的比例到底如何调配才最合适?还有这原材料,如今的地名与前世大不相同,该去哪里寻找合适的铁矿和煤矿?开采又是否可行?”
贾政喃喃自语,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时,一个工部的小吏走了进来:
“侍郎大人,这是您要的各地矿产资料。”
贾政接过资料,仔细翻阅,一边看一边询问:
“这些资料可准确无误?”
小吏连忙答道:
“大人放心,都是属下亲自核查过的。不过,有些地方路途遥远,具体情况可能还需派人实地考察。”
贾政点点头:
“嗯,你说得对。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去安排一下,挑选几个得力之人前往各地考察。”
“是,大人!” 小吏领命而去。
贾政瞥了眼墙上的日晷,铜指针投下的阴影堪堪爬过巳时三刻的刻度,距离膳房传饭还有好一阵。
他伸手取过案头的鎏金螭纹茶盏,沸水注入时,
武夷岩茶特有的焦香混着松烟气息腾起,在雕花木窗透入的光柱里凝成袅袅云雾。
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盏壁,他忽然想起前世缩在出租屋里的光景。
那时总在深夜啃着冷掉的外卖,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颈椎病发作时连转头都生疼。
加班到凌晨三点是常事,地铁早高峰被挤得几乎窒息,每月工资交完房租水电,剩下的只够勉强果腹。
那些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黑白默片,机械、单调,却又无力挣脱。
而此刻身下的酸枝木太师椅,扶手处因经年摩挲泛着琥珀色的柔光,椅背雕着的缠枝莲纹栩栩如生。
窗外传来工部官吏们压低声音的交谈,混着廊下铜铃的叮咚,倒比前世耳机里循环播放的白噪音悦耳得多。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竟品出几分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的悠然。
曾经困在格子间里,连请年假都要看老板脸色;如今却是皇帝倚重的三品大员,一纸文书便能调动几十名干吏奔走。
想起今早朝堂上,自己谏言时皇帝频频颔首的模样,贾政忍不住勾起唇角。
前世为了涨薪五千元,在会议室和上司据理力争的窘迫;
与此刻在工部衙署挥斥方遒、被同僚尊称为 “能臣” 的光景,简直天壤之别。
更不必说家中美眷在怀。秦可卿晨起时鬓边晃动的珍珠,李纨操持家务时有条不紊的气度,都让他恍惚觉得活在梦里。
前世连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如今却坐拥娇妻美妾,府中上下奴仆成群,一呼百应。
他放下茶盏,望着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几只白鸽扑棱棱掠过飞檐。
微风吹动纱幔,送来廊下盆栽的茉莉清香。
这才是真正的人上人生活 —— 有滔天权势,有如花美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些前世的疲惫、焦虑与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嘴角轻蔑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