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不再刻意去强行掌控这股力量,而是尝试着与那股力量共鸣。他想象自己化作一颗走向终结的星辰,感受着内核逐渐冷却、光芒慢慢熄灭的过程。想象自己成为一片崩塌的大陆,体会着山川崩裂、生灵绝迹的荒芜。
石屋内,冰冷的寂灭气息缓缓弥漫开来,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被冻结,连灯光的光晕都染上了一丝灰败。
叶天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是寂灭之意外溢的迹象,所过之处,石桌上的灵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飞灰。
他的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未曾睁眼。
识海中,那股狂暴的寂灭之意不再像最初那般桀骜不驯,在他一次次的感悟与引导下,渐渐变得温顺了些许,如同被驯服的猛兽,虽仍带着致命的獠牙,却已能听懂主人的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叶天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一片微缩的星空在瞬间湮灭,又在下一瞬重归平静。
他抬起右手,缓缓握拳——这一次,寂灭之意不再失控地破坏经脉,而是如臂使指般汇聚于拳锋,带着一股“万物归寂”的凛冽威势。
“还差一点。”叶天轻声自语,感受着拳头上那股凝练却仍显生涩的力量。想要在大比中发挥出寂灭拳的真正威力,还需更熟练的掌控。
他站起身,在石屋内打起拳来。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简单直接的一拳,却带着越来越浓郁的寂灭气息。
每一拳打出,都仿佛有一片微缩的世界在拳锋前诞生、毁灭,石屋的墙壁上被震出细密的裂纹,却又在星辰之力的滋养下缓缓修复。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叶天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直抵目标——内门大比的赛场,古天恒的身影,以及那条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古天恒,天枢峰……”他低声念着,拳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啸,“落星峰失去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叶天掐指一算时间,发现已过去整整一周,现在距离内门大比,只剩三周了。
他没有丝毫懈怠,继续盘坐下来打磨寂灭拳的招式。拳锋划过空气时,已不再带起刺耳的呼啸,反而透着一股“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内敛。
寂灭之意如同温顺的溪流,在经脉中流转自如,既不会失控反噬,也不会显得疲软,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地凝聚在拳锋,带着“破尽万法”的决绝。
在这段时间里,落星峰的空气都仿佛比往日凝重了几分。王铭每日在星图阵旁推演星轨,周身灵力愈发深邃。
白桃则在灵田中以星叶草辅助修炼,剑法愈发灵动;吴迪更是把自己关在石屋里,没日没夜地锤炼肉身,偶尔传出的拳声震得竹林簌簌作响。
不仅是落星峰,整个天行宗的内门弟子都卯足了劲。天枢峰的演武场上,剑光与拳影交织,古天恒的“裂风爪”练得愈发炉火纯青,爪风掠过,连坚硬的青石都能抓出五道深痕,周围弟子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丹霞峰的弟子则整日泡在丹房与训练场之间,一边用丹药夯实修为,一边打磨火系武技,空气中时常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缥缈峰的女弟子们虽看似清闲,但若靠近便能感受到她们周身流转的柔和灵力下,藏着不容小觑的韧性。
日子在枯燥却充实的修炼中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内门大比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洒满天行宗的主峰,中央的露天广场上早已搭建起一座巨大的白玉擂台,擂台四周刻满了防御阵法,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各峰弟子陆续到场,按照峰属分列两侧,衣袂翻飞间,灵力的波动交织成一片无形的气场。
落星峰的位置在最边缘,叶天、王铭、白桃、吴迪四人并肩而立,灰袍在一众华服中显得格外朴素,却没人敢再像从前那般轻视——毕竟,丹霞峰那几个弟子被叶天一拳打趴的事,早已在内门悄悄传开。
“叶天师弟,放宽心,尽力就好。”王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
白桃也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的实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定能闯出好名次。”
吴迪则咧着嘴笑:“等你获得了此次大比的第一名,我请你喝峰上珍藏的星叶酒!”
叶天点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天枢峰的方向。古天恒正站在最前排,一袭白衣胜雪,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
当他的目光与叶天对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随即又化作淡淡的轻蔑,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不远处的缥缈峰队列里,古月正踮着脚尖朝这边望来,见叶天看来,立刻用力挥了挥手,眼中满是期待。
广场正北的高台上,天行宗宗主玄尘子端坐于中央宝座,一袭紫金道袍衬得他面容威严,虽已年过百旬,双目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其左右两侧,依次坐着三大峰峰主与执法堂堂主——天枢峰峰主气势凌厉,丹霞峰峰主周身萦绕着淡淡火气,缥缈峰峰主气质温婉,而落星峰峰主的位置则是空缺的。执法堂堂主则身着墨色劲装,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
待众人落座完毕,玄尘子缓缓抬手,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他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弟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内门大比,乃我宗遴选英才、砥砺后辈之地。胜负固然重要,更要知进退、明得失。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同门和气。”
“是!”全场弟子齐声应道,声浪直冲云霄。
玄尘子微微颔首,对身旁的执法堂赵长老示意。
赵长老站起身,走到高台边缘,朗声道:“内门大比,规矩照旧——各峰弟子抽签对决,胜者晋级,直至决出三甲。禁止使用毒器、禁术,违者取消资格,按宗规处置!”
他顿了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铜圆筒,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竹签:“现在,各峰参赛弟子上前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