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楼瞻远将白纸拍在桌上，又觉得自己太过激动，缓和了语气:“夫人，这怎可乱来？我们赶快请御医吧！”
楼瞻远语重心长，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如今这事遭到自己儿子身上，他反应更是剧烈。
夏枝拍了拍他的手。
“若是请太医有用，我就不会坐在这了。”
夏枝幽幽地望向门外，如出一辙的天，可自从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她好像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阙儿不愿伤害他，更不会接受太医的诊断，你以为这真的只是病吗？”
楼瞻远嗤笑，“这小子，除了是病还能是什么？他何德何能啊，还见到仙人？”
夏枝狠狠地拍了一下案，茶盏跟着颤动，楼瞻远立马改口:“夫人，何至于如此动气啊？”
他心疼地摸了摸夫人的手。
夏枝抽出了手。
“你好好看看这个名字！再看看周围！”
楼瞻远非常听话。
少年的笔力还不够，字迹显得轻飘飘的，线条不够流畅，歪七扭八。
江、寒、笙。
楼瞻远皱了皱眉。
祂叫什么？
江、寒、笙。
什么？
江……寒……笙……
不对！
楼瞻远猛地抬头，强烈的眩晕感几乎一瞬间侵袭到脑海内。
周围不断地旋转着……
“夫人，这……”
夏枝揉了揉眉心，缓解那股眩晕感。
“或许，我们所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
楼瞻远将白纸收好。
“夫人，我们怎么办？”
夏枝抬眸，“顺其自然。”
楼折阙很开心，仙人陪了他一下午。
说是给江寒笙选房间，其实楼折阙早就定好了。
他不想让仙人离他太远，所以，他很自然地让仙人跟他住在一起。
江寒笙第一次知道小孩的精力可以多旺盛。
楼折阙带着他，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再到各色话本，各色小吃，他都跟他讲了个遍。
江寒笙时不时还要鼓掌并发表评论。
日头渐稀，楼折阙觉得今日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楼碧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侯爷！夫人唤您！”
还未见人，便先闻其声。
楼十二将门拍得哐哐响。
楼折阙晃醒了楼碧瑜，确认仙人一直跟着他，才乖乖地跟着楼十二离开。
楼十二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此事不可外传，但楼家上下基本都知道。
说实话，他现在带着小侯爷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因为那个凭空多出来的人。
正厅摆了一桌的菜，楼折阙的旁边还多了把椅子，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却未曾有一人出声。
楼瞻远等着所有人都到齐，才绷直了身子去看那道唯一空出的座位。
“仙人，寒舍简陋，还望谅解。”
夏枝桌下的脚踹了踹他。
语调太过干巴巴的了，一点都没有诚意。
“仙人，也不知您是否能够触摸饭菜，擅自请您来，是我之过。”
楼折阙看向江寒笙。
江寒笙张了张口，“让他们不用这么尊敬。”
江寒笙并不习惯楼父楼母对他的态度。
太过奇怪了。
楼折阙看向娘亲:“娘亲，仙人说他不在意这些，不用这么尊敬。”
楼折阙又转向楼瞻远:“父亲，仙人说尔是凡人，不想见你。”
这就多多少少带点私人情绪了。
江寒笙嘴角抽了抽。
他这样说了吗？
简直败坏他的印象。
楼瞻远自然知道楼折阙这小子的狗屁性子，很自然地将他当做空气。
“仙人，请用吧。”
用肯定是用不了的。
但……
楼折阙从未停止往他碗里夹菜。
碗里的菜渐渐堆积成山，江寒笙忍不住提醒:“够了。”
他又吃不了，夹这么多也没用。
楼折阙乖乖收手。
一顿饭透着一股诡异的和谐。
楼瞻远一边吃饭一边偷瞄，他已经确定了，楼折阙这小子，太不正常了。
待用餐结束，楼瞻远目送楼折阙离去，悠悠叹了口气。
“夫人，你说的太对了，请太医也没用。”
夏枝盯着楼折阙离开的背影，点点头。
“阙儿开心就好……”
这声轻语弥漫在空气中。
江寒笙不需要睡觉，可楼折阙需要。
“为何还不睡？”
江寒笙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少年。
楼折阙的房里多了张床，就在他对面。
烛火已经熄灭，而该睡之人未眠。
“仙人，你说世上还有别的仙人吗？”
江寒笙愣了愣，回道:“有。”
楼折阙没有惊讶。
小小的他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指，眉眼疑惑。
“那，仙人都是好人吗？”
江寒笙望着朦胧的月光:“不是，我也不是。”
楼折阙笑了。
“仙人是好人。”
他很肯定。
江寒笙没搭话。
“仙人，能跟我讲讲你吗？”
楼折阙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仙人的一切。
“我不知道。”
楼折阙赶忙止住了话头。
现在的江寒笙早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吧，仙人，我睡觉了。”
说完，便不再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平稳有规律。
江寒笙明明不困，却还是闭上了眼。
黑夜中，楼折阙睁开了小小的眸子，隔着距离，看向仙人。
只能看到模糊光影下的轮廓，可即使这样，他也很知足了。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黑色的丝线缠在手上，他想要扒开它，它却从未消失，而且，楼折阙碰不到它。
迷迷糊糊，楼折阙陷入沉睡。
翌日。
楼瞻远刚想翻翻自己收藏的兵籍，却见一张白纸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楼折阙三个字。
楼瞻远摸摸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藏了一幅那小子的字。
只是……上面好像少了些什么，有股莫名的违和感。
楼瞻远没细想。
另一边。
“什么？！兄长，你遇到了仙人！”
对面，楼折阙皱紧了眉。
怎么回事？
江寒笙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不用管，以后在他们面前，就当我不存在。”
这个世界好像启动了什么神秘的清除键，除了江寒笙和楼折阙，所有的一切仿若倒回到了最初。
“没有。”
楼折阙否认，“是我记错了。”
楼碧瑜吐了吐舌头，“兄长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