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哲的手指触到王翦怀中那角密诏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浸入了冰窟。那行“立诛凌哲”的小字在他眼前不断放大,耳边震天的厮杀声仿佛都消失了。
“凌先生!”蒙恬的副将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北门快守不住了!”
凌哲猛地回神,将密诏死死攥在手心,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调我的亲卫队去北门!让徐福把剩下的药粉全撒出去!”
位面直播间飘过几条弹幕:
【主播脸色好难看!】
【是不是受伤了?】
【刚才那个特写有故事啊!】
战局在日落时分终于出现转机。不死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开始撤退,那些刀枪不入的黄金面具在夕阳下狼狈后撤,留下一地金色的残骸。
“我们...赢了?”冒顿拄着弯刀,脸上混杂着血和泪。
凌哲却没有丝毫喜悦。他走过遍地狼藉的战场,看着士兵们抬着同伴的尸体默默流泪,看着军医在伤兵间奔走,看着老铁一瘸一拐地寻找受伤的骆驼...
“先生,”身后已经变成血人的蒙恬声音响起,“我们歼敌两万,但是为了冲出重围的时候我们也自损...自损三万。”
凌哲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战前自己夸夸其谈的画面。那些“轻松取胜”“降维打击”的豪言壮语,此刻像一记记耳光抽在脸上。
是夜,王翦军帐中。老将军在病榻上强撑起身,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复盘。”
凌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将军,是我轻敌...”
“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王翦咳嗽着,“说战况。”
在摇曳的烛光下,凌哲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战后总结。没有插科打诨,没有职场黑话,只有沉痛的反思:
“第一,低估了不死军的防御力。我们的弩箭和燃烧瓶准备不足。”
“第二,情报有误。蒙恬的迂回部队被精准拦截,说明对方早有准备。”
“第三...”凌哲声音哽咽,“我太过依赖奇技淫巧,忽略了最基本的战术配合。”
王翦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明日...他们必会用火牛阵。”
凌哲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老将军眼中闪过智慧的光:“因为...这是波斯人最后的底牌。”
帐外,将士们正在默默埋葬同伴。小竹红着眼睛记录阵亡名单,每一笔都写得无比沉重。墨家众多弟子在伤兵营帮忙,各个早已被血染透。老铁安静地卧在角落里,独眼看着凌哲,仿佛在说:“现在你懂了?”
位面直播间出奇地安静,只有零星几条弹幕: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主播终于有点将军的样子了】
【希望王翦老将军挺住】
深夜,凌哲独自在帐中写悔过书。他写一句,撕一句,总觉得词不达意。最后他放下笔,对着烛火喃喃自语:
“我以前总把战争当项目做,把将士当KpI...我真是个混蛋。”
这时帐帘微动,老铁叼着一卷竹简进来。凌哲展开一看,竟是王翦亲笔写的《为将十戒》,墨迹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有些年头了。
第一条就是:勿轻敌。
凌哲抱着竹简,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