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朔风裹挟着焦糊味,吹过满目疮痍的城池。凌哲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下方燃烧的营帐和横七竖八的尸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两个时辰前,他还信心满满地指挥着联军。直到波斯战车从地平线出现——那些青铜铸造的怪兽喷出数丈长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前排的匈奴骑兵。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叫、皮肉烧焦的气味...
“噗——”凌哲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酸臭的呕吐物溅在焦黑的城砖上。
蒙恬沉默地递来水囊,铠甲上还沾着血渍。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中也带着血丝:“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凌哲嘶哑地笑了,声音像是破风箱,“是我轻敌!是我以为靠着嘴炮和机关就能横扫天下!”
他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指节瞬间渗出血珠。位面直播间静悄悄的,连最活跃的观众都沉默了。
营地里的景象更令人窒息。匈奴士兵抱着烧焦的同伴遗物默默流泪,秦军医护兵在伤兵间穿梭,缺医少药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徐福的道袍被血染透,还在拼命研磨草药;墨玄的机关兽残骸散落满地,像在无声控诉。
老铁安静地卧在伤员中间,任由一个烧伤了半边脸的士兵靠着它的脖颈。它独眼望着凌哲,没有责备,只有深沉的哀伤。
“他们管那叫希腊火...”凌哲喃喃自语,“我居然忘了这个...我他妈居然忘了!”
冒顿提着弯刀踉跄走来,这位总是意气风发的匈奴单于此刻眼神空洞:“凌哥,我的勇士...死了三成。”
凌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那些俏皮话在死亡面前如此苍白。他只能重重拍了拍冒顿的肩膀,手感冰凉。
夜深时,凌哲独自登上了望塔。远处波斯营地的篝火连成一片,像是地狱的入口。他掏出手机,位面直播间终于飘过几条弹幕:
【军事历史爱好者:主播,希腊火需要特殊配方...】
【炼金术师:可能是石油混合硫磺...】
【心理咨询师:建议你先处理创伤应激反应】
“处理?”凌哲苦笑,“我怎么处理?那些士兵信任我,我却带他们走进火海...”
他想起白天那个被火焰吞没的年轻匈奴骑兵,那孩子临死前还在喊着母亲。这就是战争,不是职场博弈,不是网络骂战,是会流血流泪的真实地狱。
蒙恬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先生,将士们需要你。”
凌哲回头,看见老将军眼中的坚定:“胜败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打。”
营地中央,伤兵们自发聚拢过来。一个断了手臂的秦军什长咧嘴笑道:“凌大人,给咱们讲个笑话呗?听说您最会逗乐子。”
凌哲喉头哽咽。他看着这些浑身是伤却依然信任他的将士,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责任。
“好!”他深吸一口气,“等打完仗,我请全体弟兄去咸阳最好的酒楼!咱们不醉不归!”
稀稀拉拉的笑声在营地响起,像是暗夜里的星光。
老铁踱步过来,叼来一卷烧焦的波斯战车碎片。墨玄立即上前研究,徐福也凑过来嗅闻成分。
冒顿抹了把脸,红着眼睛说:“凌哥,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凌哲望着重新聚拢的众人,胸中的压抑渐渐化作力量。他展开地图,手指点在一处峡谷:
“下次,在这里决战。”
位面直播间飘过最后一条弹幕:
【统帅成长记录:检测到指挥官完成首次心态蜕变。】
当夜,凌哲在竹简上重重写下:
“以前总想着五点下班,现在才知道,有些班,必须加班。”
月光照进营帐,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