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莓香漫院与旧伤余话
晨露还凝在院角的桃叶上时，沈砚之已经蹲在竹筛前，把昨天摘的野草莓按大小分拣。陆承骁靠在门框上看着，腰侧的伤还没完全好，动作不敢太大，只能伸手帮他把散落的花瓣拨到一边：“慢点弄，别累着。”
沈砚之抬头笑了笑，指尖捏起颗最红的草莓递过去：“尝尝，昨天特意留的，比前几天的更甜。”陆承骁弯腰咬住，果肉的汁水在舌尖散开，甜意里裹着点微酸，像极了他们前阵子担惊受怕后，又重回安稳的日子。
“王婶早上来说，后山的春笋冒头了，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挖。”沈砚之把分拣好的草莓装进瓷碗，“等你伤好利索了，我们去挖些回来，晒成笋干，冬天炖肉吃。”
陆承骁点头，走到桌边坐下，目光落在沈砚之指腹那道浅疤上——是上次砸草药时划的，虽结了痂，却还是能看出当时的慌乱。他伸手握住那只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疤痕：“以后再有这事，别自己硬扛。”
沈砚之知道他在说遇山匪那天的事，指尖蜷了蜷，回握住他的手：“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怕你……”话没说完，就被陆承骁轻轻按了按手背。
“不会的。”陆承骁的声音很沉，带着笃定，“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就不会食言。”他顿了顿，想起那天在镇上遇袭的场景——山匪挥刀时，他第一反应是护住怀里的盐袋，怕沈砚之腌草莓酱的计划落了空，“那天抢盐的山匪，被后来赶去的官差抓了，听说招认是受了个蒙面人的指使，给的银子上还刻着‘柳’字。”
沈砚之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柳文彦不是已经被抓了吗？难道还有余党？”
“不好说。”陆承骁叹了口气，“周明昨天托人捎信来，说柳文彦在牢里没撑住，已经病死了，可他的旧部还没抓全，让我们多留意些。”他握紧沈砚之的手，“不过你也别担心，村里的猎户已经答应帮我们巡山，真有动静会提前报信。”
沈砚之点头，把瓷碗里的草莓推到他面前：“先不想这些了，草莓再放就不新鲜了，我们今天把它熬成酱吧。”
陆承骁笑着应下，帮他把陶罐搬到灶上。沈砚之往罐里加了点冰糖，小火慢慢熬着，陆承骁就坐在旁边添柴，偶尔帮他搅拌两下。灶火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草莓的甜香。
熬到一半时，院外传来村里孩子的笑声——是之前跟着沈砚之识字的几个小家伙，手里捧着刚摘的野花，叽叽喳喳地跑进来：“沈先生！陆先生！我们给你们送花啦！”
沈砚之起身开门，接过孩子们递来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谢谢你们，快进来坐，一会儿熬好草莓酱，给你们每人装一小罐。”
孩子们欢呼着跑进来，围在灶台边看熬酱，陆承骁怕他们靠太近被烫到，找了几个小板凳让他们坐下，还从屋里拿了之前烤的栗子饼，分给他们吃。
“陆先生，你腰好了吗？上次你受伤，沈先生都哭了。”最小的孩子咬着饼，仰着头问。
沈砚之脸颊一热，刚想说话，就被陆承骁笑着打断：“快好了，等好了，就带你们去山里掏鸟蛋。”
孩子们更高兴了，七嘴八舌地说着想去哪里玩，屋里的笑声混着草莓的甜香，飘出窗外，漫过院中的桃树，落在沾着晨露的青石板上。
等草莓酱熬好，沈砚之给每个孩子装了小半罐，看着他们蹦蹦跳跳地离开，才转身看向陆承骁。陆承骁正帮他把剩下的草莓酱装进瓷罐，盖好盖子：“剩下的装两罐，一罐留着我们吃，另一罐给王婶送过去，上次她送的鸡汤很鲜。”
沈砚之点头，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承骁，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
陆承骁转过身，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会的。”他看着窗外的桃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不管外面有多少风浪，只要我们守着这个院子，守着彼此，就会一直这样。”
沈砚之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满是安稳。他抬起头，在陆承骁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笑着说：“那我们说好，明天一起去给王婶送草莓酱，顺便问问挖春笋的事。”
陆承骁点头，低头在他唇上回吻了一下，草莓的甜香还留在两人嘴角，温柔得像这漫院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