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皇宫之内一片繁忙,热闹非凡,皆因皇帝夏羽泽为庆祝三公主与扶慎的订婚佳礼,特此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庆典。
先前,时漪于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一战成名。她妙趣横生的谈吐与举止,亦传入深宫之内,乃至圣上也有所耳闻,对她那与众不同的事迹略知一二。
即便被顺利赐婚,夏舒颜虽然自认获胜,但心中依旧感到不爽。
这不借着宴会的时机,故意在皇帝耳边吹风,说:“父皇,时漪姑娘是扶慎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既然是庆祝我和扶慎喜结良缘,不如也宣她进宫参加宴会,反正父皇你也好奇她这个人,闻名不如见面。”
夏羽泽准予了。
得知时漪被召见的扶慎清楚这是夏舒颜的伎俩,分明她已经遂了愿,用婚事禁锢他的行动,为何还要对时漪步步紧逼。
他内心惴惴不安,断定这场宫宴对时漪来说是凶多吉少。
可随之席卷而来的深深愤怒,让他快马加鞭,迅速冲到三公主居住的宫门前。
夏舒颜正准备出去,就见扶慎勒住缰绳,人从马上跳下来。
她还来不及惊喜,只听他愤怒地质问:“你想做什么?你还要做什么?我被你逼得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你还不肯善罢甘休吗?”
夏舒颜装傻,盈盈一笑说:“扶慎,你难得来我宫中,我们去挑挑成婚时的用品可好?”
扶慎无视她的提议,冷冷诘问:“夏舒颜,别装了!若不是你的意思,皇上怎么可能会突然召见时漪?”
夏舒颜脸上的笑容僵住,暗暗压着火气,继续维持笑脸说:“你是指父皇宣见时漪一事啊!那你是误会我了,这是为庆祝我们订婚从而举行的宴会,当然得热闹点了,而那位姑娘不是最会搞笑吗?”
扶慎自然不信她的理由,无论夏舒颜在谋算什么,他在意的只是时漪的安全。
扶慎缓缓逼近,眼神如冰封般寒冷,语气狠厉地告诫:“不准你再伤害她!否则你别想这场婚事顺利的举行!”时漪的安全是他绝不允许逾越的底线。
偏偏他对其他女子的维护,也点燃了夏舒颜的怒火。
夏舒颜咬了咬牙,生气道:“就算我杀了她,又有谁敢怪罪于我?扶慎,别忘了你我的身份,她区区一个山野贱民,连给我们提鞋我都嫌脏!”
她的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让扶慎眼中的厌恶更甚。
他说:“我不在意身份高低,若是可以,我随时能缷去一身华衣玉冠,只求与她如闲云野鹤般来去自如。”
他接着故意呛她道:“倒是你如今蛮横无理的粗鄙模样,像极了市井刁民。”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夏舒颜被气的一张脸涨红,从来没有人当着面如此羞辱她。她是皇室血脉,是顶尖尊贵之人,扶慎居然讽刺她是市井刁民!
他是她的未婚夫,是呵护她一生之人,更是她心之所爱,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又怎么敢。
“你记住我的告诫。”扶慎冷冰冰地斜她一眼,而后上马调头,极快速度地离开。
他如今连和她呼吸在同一片空气都厌烦极致。
娶她,可以。
但他的心和爱,她别想得到半点。
很快,旨意传到一鸣阁,特准时漪进宫赴宴。
皇帝莫名其妙地召见,令时漪纳闷困惑,可又无法抗旨。
淳清紧张不安地开口:“师姐与皇上未曾照过面,为何会突然宣你出席宴会?只怕凶多吉少!”
时漪也是一头雾水,心下琢磨一番后,只能推测是三公主夏舒窃所为。
“我都已经让出了扶慎,她还是不肯放过我。”时漪心烦意乱,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凉水,试图给自己降降火冷静冷静。
淳清满眼担忧,拉住她的胳膊劝说:“师姐,如果是三公主有意让你赴宴,那断然不能去!我既不能陪你入宫,保护不了你的安全,万一你发生危险,我无法向师父交代,更不能原谅自己!”
时漪的心里暖暖的,她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掌,挤出笑容说:“你师姐我吉人自有天相,会行事小心的。我猜测夏舒颜是认为自己得到了扶慎,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罢了,她要是真想对我动手,不至于选这么一个众目睽睽的场合。”
其实她是拿不准这番话的,只是不想让小师弟太担心。
而且是圣上的旨意,她推脱不掉,硬着头皮也得上。
再加上一鸣阁失火和淳清受伤都与三公主逃不了干系,她再抗旨不去,倒真成了缩头乌龟,会被夏舒颜耻笑一辈子。
思及此,时漪心中充满了怒火,懊恼自己无力与夏舒颜相抗衡。
淳清无可奈何,再三提醒:“师姐,皇宫里必然危险重重,你倍加留心,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即出宫,我会在宫外等你出来。”
虽然是说服了淳清,可回到屋后,时漪还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寻思着见了皇帝要说什么,一边计划要是发生啥事又该做什么。
她接连叹气。
心乱之际,忽然想到了行诀,好像她目前能交心的人只有那个男人。
她人还没有走出房檐,行诀形影如风,从院子里枝叶繁茂的木兰树中,哗的一声降落在她面前。
行诀来无影去无踪,总是不说原由地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
时漪见怪不怪,惊喜喊道:“行诀大哥,我正想着找你呢!”
行诀开口就说:“皇宫不适合你出面,可你既然接了圣旨,进宫后需谨言慎行。”
“哎,我正准备同你说这件事,你也认为此行凶险吧。”时漪忧桑地杵着下巴,本来就悬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行诀伸手扯了扯她的嘴角,说:“别哭丧着一张脸,本来就不漂亮,现在更难看了。”
时漪立马往后一缩,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气嘟嘟反驳:“行诀大哥你肯定没有女人缘,连安慰人都不会!我是不漂亮,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丑吗?”
行诀有些失笑,故意配合地将手掌放在胸口,回:“行了,是我不会安慰人,你不丑。”
时漪满意地哼了哼:“这才差不多!”
她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现在是计较美丑的时候吗?万一触怒皇帝,别说这张脸了,就连留个全尸都难!”
行诀抬了抬眉尾,“你怕什么?当初在悬崖下,你不是走过一回鬼门关了?”
时漪摆摆手,努嘴嘟囔:“不一样,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我也不知道事后会走一遭鬼门关。”
行诀见她当真心惊胆战,想了想说:“宫中人多眼杂,三公主想下手容易,不留证据却难。我会伪装入宫,暗中护你周全,而你要遵循三点,不去多听,不去多看,不去多信。”
时漪闻言喜出望外,扯住他的衣袖,欢呼道:“真的吗?行诀大哥你会保护我?你不会要找我收保护费吧?”
行诀白她一眼:“财迷!我差你这点保护费?”
时漪故作不信,踮起脚,挤眉弄眼地贴上去,“是谁以前一口一个债主和欠债人?”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在这安静的夜晚,他能听到她的鼻息。
行诀猛地收回迷失的心绪,不着痕迹地推开她,改口说:“还记得我那位关心你的朋友吗?这回也是他听说你奉旨入宫赴宴,恐你不测,特意拜托我保护你。”
时漪记得那位未曾谋面却关心他的陌生人,她心下一热,高兴地绽放笑颜:“那麻烦行诀大哥下次回信或见面时,替我对他说句谢谢。”
行诀张了张嘴,想要说即便那位朋友不拜托他,他也会保护她。
可这句话他还是咽回去了。
只是胸口的躁动与郁闷,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