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的声音不大，却像寒冬里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他负手而立，雷荒剑斜斜挎在腰间，剑身上残留的赤金光泽还没完全褪去，那股若有若无的剑魄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罩住整个山谷。
司徒烈捂着胸口，刚止住的血又差点涌上来。他看着李长生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里又恨又怕——刚才那招青冥斩是他压箱底的本事，连护心镜都被砸得稀烂，这要是再打下去，别说报仇，恐怕真要把命留在这里。听到“滚”字，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狠话撑撑场面，可对上李长生那双冰冷的眼睛，所有硬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骨子里的怯懦。
“你、你给我等着！玄天宗不会放过你的！”司徒烈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没底气的话，说完就赶紧扶着旁边的冯涛，生怕李长生反悔。冯涛捂着缺了半片的耳朵，疼得眼泪直流，听到师兄这话，也只能含糊地应和，连看都不敢看李长生一眼。
李长生嗤笑一声，往前踏出半步。就这半步，那股剑魄威压突然暴涨，司徒烈等人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我没兴趣等你们宗门来找麻烦，”李长生语气更冷，“现在，立刻从这里消失。再让我看见你们磨蹭，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这话彻底断了司徒烈最后的侥幸。他不敢再废话，连忙招呼师弟们：“快，扶着受伤的人走！”几个玄天宗弟子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山谷外挪。冯涛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李长生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毒，可脚步却快得像被狗追，生怕慢了半拍就被斩于剑下。
周昊和赵坤也挣扎着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屈辱和恐惧。周昊摸了摸胸口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心里把李长生骂了千百遍，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赵坤更惨，嘴巴里的泥沙还没吐干净，走路一瘸一拐的，路过李长生身边时，头埋得快贴到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等。”李长生突然开口。
周昊和赵坤吓得浑身一僵，差点直接跪地上。赵坤声音发颤：“李、李前辈，我、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
李长生没看他们，目光落在周昊腰间的储物袋上：“赤阳花是我先发现的，你们抢了半天，总得留下点利息。”说着他手指一点，一道微弱的剑气飞出，正好割开周昊的储物袋，里面的赤阳花和几瓶丹药瞬间飘了出来，稳稳落在李长生手里。
周昊心疼得滴血，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陪着笑脸：“是是是，前辈说得对，这些本就该是您的。”
“滚吧。”李长生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两人如蒙大赦，扶着对方踉踉跄跄地跑了，直到跑出山谷老远，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气，回头看了眼山谷方向，眼里的怨毒又深了几分。
等所有人都走干净，山谷里终于恢复了宁静。李长生转过身，目光落在山谷中央那座不起眼的石碑上——那就是真武剑碑。刚才打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石碑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剑道气息，只是被他的剑魄威压掩盖了，才没被司徒烈等人发现。
他缓步走到剑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碑身。石碑触手冰凉，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有的深可入寸，有的浅若划痕，每一道剑痕都像是活的一样，隐隐透着一股霸道的真武剑意。李长生心里一动，神识不由自主地探了进去。
刚一接触，一股磅礴的剑道感悟就涌进了他的脑海。里面有剑招的拆解，有剑意的凝练之法，还有《真武荡魔剑经》的核心奥义，比他之前得到的残缺版本完整了不止一倍。李长生眼睛一亮，这剑碑果然是宝贝！难怪玄天宗的人会守在这里，原来藏着这么大的机缘。
他不再犹豫，盘膝坐在剑碑前，将雷荒剑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开始静心感悟。雷荒剑像是感受到了剑碑的气息，微微震颤起来，剑身上的赤金纹路逐渐亮起，与剑碑上的剑痕遥相呼应。
一开始，李长生只觉得无数剑招在脑海里翻腾，劈、砍、刺、挑，各种招式层出不穷，看得他眼花缭乱。他之前卡在剑意六层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凝聚了剑魄雏形，但剑意根基还不够稳固，这会儿被剑碑的力量一冲击，剑意顿时变得躁动起来，在体内横冲直撞，差点冲破经脉。
“沉下心来。”李长生在心里默念，强行稳住心神。他想起《真武荡魔剑经》里说的“以心御剑，以剑证道”，慢慢调整呼吸，将躁动的剑意引导向丹田的剑魄雏形。剑魄雏形像是一块磁石，很快就将躁动的剑意吸了过来，赤金色的剑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将那些杂乱的剑意一一炼化。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生突然感觉体内“嗡”的一声轻响，原本躁动的剑意瞬间变得沉稳起来，像是奔腾的江河汇入大海，彻底安定下来。他心里一喜——剑意七层！就这么突破了？而且比他想象中稳固得多，没有丝毫虚浮的感觉。
突破之后，他对剑碑的感悟更深了一层。之前那些看不懂的剑痕，现在在他眼里变得清晰起来。他能看到每一道剑痕刻下时的力道，能感受到刻痕之人的心境，甚至能模仿出当时的剑招。他下意识地抬手，手指比划着剑痕的轨迹，雷荒剑像是有了灵性，跟着他的手势微微颤动，剑身上渐渐凝聚出一道淡淡的剑影。
“真武荡魔剑经，第一式：荡魔出鞘。”李长生在心里默念，手指猛地一挑。雷荒剑“噌”的一声飞出，带着赤金剑影劈向旁边的一块巨石。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巨石就像被切豆腐似的，从中间裂开一道平整的切口，切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真武剑意，连碎石都没溅起多少。
李长生睁开眼，看着那道切口，眼里满是惊喜。以前他用这招的时候，虽然也能劈开巨石，但总会溅起漫天碎石，而且剑意分散，远没有现在这么凝练。这就是剑碑的好处，不仅能提升剑意境界，还能深化对功法的理解。
他捡起雷荒剑，重新盘膝坐下，这次把重点放在了剑魄雏形上。剑魄是剑道修士的根本，比剑意更重要，元婴老怪都未必能凝聚出来，他能在金丹中期凝聚雏形，已经是逆天了，要是能把雏形凝实，实力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他将神识沉入丹田，仔细观察着那团赤金色的剑魄雏形。之前和司徒烈打斗的时候，剑魄还显得有些虚幻，像是随时会散开，这会儿在剑碑气息的滋养下，已经凝实了一些，但还不够。李长生尝试着将剑碑传来的真武剑意注入剑魄，可刚一接触，剑魄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在抗拒外来的力量。
“看来不能硬来。”李长生皱了皱眉，想起之前炼化剑意的方法，决定用同样的方式慢慢来。他先将真武剑意分成一丝丝，像涓涓细流似的注入剑魄，然后用自身的灵力包裹着，慢慢渗透。一开始剑魄还在抗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接受了这些剑意，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颜色也越来越深，从淡金变成了赤金，最后竟然泛出了一丝紫金光泽。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山谷里的光线渐渐变暗，又渐渐变亮，反复了好几次。李长生完全沉浸在感悟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他的气息越来越强，从金丹中期稳步提升，虽然没有突破到后期，但根基却比之前扎实了十倍不止，尤其是剑道方面的气息，已经隐隐有了元婴修士的雏形。
期间也有几波误入山谷的修士，看到盘膝打坐的李长生后，要么被他身上的剑道威压吓走，要么想上前抢夺机缘，结果刚靠近就被剑碑自动散发的剑意弹飞，摔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有别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山谷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秘境：“秘境即将关闭，还未离开的修士尽快前往出口，逾期将被留在秘境之中！”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将李长生从感悟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两道赤金剑光从眼里一闪而过，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割开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每一次呼吸都能吸入大量的天地灵气，丹田内的剑魄雏形已经凝实得像一颗实心的珠子，旋转之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剑意七层稳固，剑魄雏形凝实，《真武荡魔剑经》也领悟到了新的层次……这次秘境之行，收获不小。”李长生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挥出一剑。没有刻意催动灵力，只是随意一挥，就有一道丈许长的赤金剑影飞出，剑影上缠绕着真武剑意，落地之后炸出一个半丈深的坑，坑壁光滑如镜，看不到一丝瑕疵。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面对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根本不用动用剑魄雏形就能轻松击败；就算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他也有一战之力，要是拼命的话，未必不能打成平手，这就是剑魄带来的底气。
李长生回头看了眼真武剑碑，碑身上的剑痕已经变得暗淡，显然里面的剑道感悟已经被他吸收得差不多了。他对着剑碑拱了拱手，算是表达感谢，然后转身朝着山谷外走去。
走在路上，他忍不住想起丹田内的剑魄雏形。之前凝聚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剑魄里蕴含着混沌、杀戮、流云、真武四种意境，当时还没多想，现在感悟了真武剑碑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这四种意境似乎对应着某种特殊的剑道传承。
“混沌、杀戮、流云、真武……这四种意境要是各自凝聚成一道剑魄，会怎么样？”李长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起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说上古时期有诛仙四剑，各自蕴含着不同的剑道奥义，威力无穷。要是他能集齐这四道剑魄，是不是就能像诛仙四剑那样，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剑道领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李长生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加快了脚步朝着秘境出口走去。他知道，这个目标很难实现，光是凝聚一道剑魄雏形就已经如此艰难，集齐四道更是难如登天，但越是艰难，他就越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