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的时候，李长生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自然醒，是疼醒的。后背上的伤口像是撒了把盐，被清晨的凉风一吹，疼得他浑身一激灵。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床中间，昨晚晕过去的时候怕是滚了半圈。
“嘶 ——” 他倒吸口凉气，伸手摸了摸后背，粗布衣裳已经跟伤口粘在了一起，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这伤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老鼠在柴房里打洞。李长生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昨晚被捆在柴房的李狗蛋和李豹。他抄起枕边的铁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模糊的哼唧声，估计是那俩货醒了。天色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光透过院墙照进来，把柴房的影子拉得老长。
“先不管你们。” 李长生放下铁棍。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要是天亮后李虎带着人找上门，他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
他重新躺回床上，盘膝坐好。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他脸上，能看到细密的汗珠。昨晚吸收的残念里，《混沌创始诀》的炼体法门像烙印似的刻在脑子里，尤其是那句 “炼体为基，筑混沌之躯”，总在耳边回响。
“死就死吧。” 李长生咬了咬牙。前世在工地上，他见过有人为了抢一个月的工钱，从三层脚手架上跳下来，就为了争口气。现在他面临的是生死关，没理由退缩。
他闭上眼睛，按照《混沌创始诀》的法门，开始调整呼吸。不再是原主那种浅尝辄止的吐纳，而是深沉悠长的腹式呼吸，吸气时像闻花香似的轻缓，呼气时则要把肺里的气全挤出去，直到肚脐都往里缩。
一遍，两遍，三遍...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除了胸口有点发闷。可当他呼吸到第七遍的时候，突然感觉丹田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股微弱的热流慢慢冒了出来。
“来了！” 李长生心里一喜。这热流比原主练《青云基础诀》时强多了，虽然依旧微弱，可带着股子霸道劲儿，顺着经脉慢慢往上爬。
他不敢怠慢，赶紧引导着热流，按照功法记载的路线，往手臂上涌去。这是炼体初篇的基础，先淬炼四肢，再打磨躯干，最后凝练骨髓。
可热流刚走到胳膊肘，意外就发生了。
“嗷 ——！” 李长生没忍住，疼得叫出了声。那股热流突然变成了无数根细针，顺着经脉疯狂扎下去，每一寸皮肉都像被钢针穿刺，又麻又痒又疼，三种感觉混在一起，比被李豹砍一刀还难受。
他想停下，可热流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受控制，顺着经脉一路狂奔。所过之处，原本淤塞的地方像是被重锤砸过，疼得他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
“操！这他妈是要人命啊！” 李长生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浸湿了鬓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发烫，像是被放在火上烤，血管突突地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更可怕的是，不光是经脉疼，连骨头缝里都像钻进了虫子，痒痒的，却又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热流在骨头里钻来钻去。
“不行... 不行了...” 李长生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铁匠铺的熔炉，浑身的皮肉都在融化，又被大锤反复敲打，骨头都快碎了。原主记忆里修炼的痛苦，跟这比起来，简直是挠痒痒。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动了。
不是风，是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青色光点。以前这些光点对他不理不睬，可现在，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
它们穿过皮肤，顺着毛孔，一股脑地涌向那股热流。每一个光点融入热流，热流就壮大一分，同时也变得更 “温柔” 一点，不再像刚才那么暴烈。
“这是... 灵气？” 李长生又惊又喜。他能感觉到，这些灵气正在被热流同化，变成一种新的能量，一边破坏着他的经脉，一边又在修复。就像用刀子割开旧肉，再敷上最好的药膏，疼得撕心裂肺，却能长出新肉。
更让他惊讶的是，当热流经过膻中穴时，那股一直缩在那里的阴冷气息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害怕被热流吞噬。紧接着，他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清凉，像是有人往滚油里滴了滴冷水，虽然依旧疼，可不再是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难道... 这阴冷气息里还有药力？” 李长生猛地想起原主的记忆。去年原主过生日，他那早逝的娘留下的一个老仆，偷偷给过他一瓶 “壮骨丹”，说是能强身健体。原主当时舍不得吃，藏在床底下，后来被李虎搜走了，只来得及吃了半颗。
“原来没消化完...” 李长生恍然大悟。那半颗壮骨丹的药力，竟然被阴冷气息压制在膻中穴，现在被《混沌创始诀》的热流一逼，终于释放出来了！
药力和灵气混合在一起，像是给热流加了把柴，原本微弱的能量瞬间壮大了不少。它们在李长生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把那些淤塞的地方一点点冲开，虽然依旧疼得要命，可李长生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好像... 有力气了？
他强忍着剧痛，试着动了动手指。原本细瘦的手指，此刻青筋暴起，皮肤泛红，可指尖却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像是能捏碎石头。
“值了！” 李长生咧开嘴，疼得龇牙咧嘴，却笑了出来。这点疼算什么？只要能变强，就算疼死也值！
他咬紧牙关，继续引导着热流，冲击下一处淤塞。这次有了灵气和药力的辅助，虽然依旧痛苦，可他明显感觉到顺畅多了。热流像把钝刀子，慢慢割开陈旧的病灶，每冲开一处，就有一股暖流涌出来，带着说不出的舒畅。
就这么疼一阵，舒爽一阵，反复拉锯。
李长生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只觉得天越来越亮，院子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柴房里的李狗蛋和李豹估计是醒透了，开始拼命挣扎，绳子摩擦木头的声音 “沙沙” 响，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脏话。
“李长生你个小杂种！赶紧放老子出去！”
“等虎哥来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有种你单挑啊！躲在屋里算什么本事！”
李长生充耳不闻。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修炼上，外界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棉花，模糊不清。他的意识高度集中，感受着热流在体内的每一次流动，感受着灵气被吸收的每一个瞬间。
突然，他感觉识海一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下意识地内视，发现识海里的诛仙四剑，此刻竟然微微发亮！
不是之前那种一闪而逝的光，而是持续的、淡淡的光晕。戮仙剑泛着红光，陷仙剑是蓝光，绝仙剑是绿光，诛仙剑依旧是灰蒙蒙的，可剑身上的纹路却清晰了不少，像是活了过来。
更奇怪的是，四柄剑转动的速度快了不少，剑柄对着的中心位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正在主动吸收周围的灵气！
那些原本慢悠悠飘进李长生体内的青色光点，现在像是被旋涡吸住了，争先恐后地往识海里钻，被四柄剑吸收后，再转化成一种更精纯的能量，注入他的经脉！
“这... 这是...” 李长生的意识激动得发抖。吸收效率至少提高了一倍！原本需要十分钟才能吸收的灵气，现在五分钟就够了，而且转化后的能量更加温和，也更加霸道！
他终于明白，这四柄剑不光是武器，还是辅助修炼的神器！虽然现在只能被动吸收灵气，可这已经足够了！
有了诛仙四剑的辅助，热流变得越来越强，在经脉里奔腾不息，所过之处，淤塞被冲开，旧伤被修复，连带着后背的伤口，都感觉不那么疼了。
“崩山拳！” 李长生下意识地按照功法记载，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木板床竟然被他砸出了个窟窿！木屑子飞溅，吓得柴房里的骂声都停了一瞬。
李长生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拳头，虽然依旧细瘦，可指节处却泛着健康的红色，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才只是修炼了一个早上，要是练上一个月，一年...
他不敢想下去，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人喊：“大哥！二哥和狗蛋肯定在里面！”
是李虎的声音！
李长生猛地退出修炼状态，睁开眼睛。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小院，照亮了柴房门口的影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摸了摸怀里的铁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得正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浑身依旧酸痛，可每一寸肌肉里都充满了力量，丹田处的热流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混沌创始诀》的威力，他已经尝到了甜头。诛仙四剑的辅助，更是意外之喜。
现在，该让李虎他们，尝尝拳头的滋味了。
李长生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晨光中，李虎带着五六个李家子弟，正堵在院门口，个个手持棍棒，脸上带着不善的笑容。看到李长生出来，李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小杂种，果然是你搞的鬼！” 李虎手里的铁棍往地上一顿，“我二弟和狗蛋呢？”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柴房的方向。
李虎脸色一变，刚要下令冲进去，就看见李长生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 “咔咔” 的脆响，眼神里的狠劲，让他莫名地心里一突。
这废物...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怎么？不敢来了？” 李长生笑了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昨天没打够，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是准备给我当陪练吗？”
“找死！” 李虎被激怒了，挥舞着铁棍就冲了上来，“给我废了他！”
李长生迎着朝阳，握紧了拳头。
《混沌创始诀》的第一式，崩山拳，他还没完全掌握。
但没关系。
今天，他就用李虎的骨头，来试试这拳法的威力。
柴房里的骂声已经停了，估计是被外面的动静吓住了。小院里，杀气和晨光交织在一起，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李长生的识海里，诛仙四剑依旧在缓缓转动，剑身上的光芒，似乎又亮了那么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