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殿退走,星河大帝等三位混元圣人亦暂避锋芒,古遗星外围终得片刻喘息。然释天魔心知,此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死寂。他携重伤的戮心落回宗门,立刻下令封闭山门,全力修复大阵,所有弟子进入战时状态,消化此番连番恶战所得。
祖师殿内,释天魔盘膝而坐,面色却异常凝重。外患暂平,内忧却骤然爆发!
方才为对抗轮回殿缉拿,万法源流深处那被封印的“源初混沌气”被动激发,虽惊退强敌,但这股力量太过原始、太过霸道,远非他现在所能掌控。此刻,这股源初混沌气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与他新生的混沌轮回之道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源初混沌,乃是一切之始,亦是一切之终,无情无性,无善无恶,只遵循最本能的同化与回归。而释天魔的涅盘混沌轮回之道,虽以混沌为基,却融入了他的意志、佛魔的理念、生死的感悟、轮回的秩序,是经过“雕琢”与“定义”的混沌。
此刻,未经雕琢的原始,与精心构筑的秩序,在他道基深处展开了最本源的厮杀!
“呃啊——!”
饶是释天魔意志坚如磐石,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周身道韵彻底紊乱,左眼混沌不再生机勃勃,而是变得狂暴无序;右眼轮回印记也不再稳定沉浮,而是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被源初混沌气冲垮、吞噬!
皮肤之下,一道道灰黑色的、如同原始脉络般的气流疯狂窜动,所过之处,经脉扭曲,穴窍崩裂,连暗金色的不灭体都出现了腐蚀消融的迹象!整个祖师殿内,混沌之气不再是温和流转,而是化作狂暴的旋涡,撕扯着一切!殿宇轰鸣,若非有万法源流残余力量守护,恐怕早已崩塌!
“宗主!”殿外,感受到这股毁天灭地般的不稳定气息,裂骨等人脸色煞白,却又不敢贸然闯入。
“师尊……”戮心强撑着重伤之躯,望着剧烈震荡的祖师殿,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力。他体内那缕源碑混沌之气此刻也瑟瑟发抖,传递出面对上位者的恐惧。
释天魔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全力运转混沌轮回旋涡,试图引导、驯服那暴走的源初混沌气。但这股力量层次太高,他的轮回印在其面前,如同孩童挥舞木棒对抗洪荒巨兽,收效甚微。
反而,那源初混沌气在冲撞中,似乎被他的轮回道韵激怒,变得更加狂暴!一股毁灭一切的意念,如同病毒般开始侵蚀他的神魂!
“归……于……混……沌……”
模糊而宏大的意念在他脑海回荡,诱惑着他放弃抵抗,放弃自我,彻底融入那原始、永恒、却也死寂的混沌之中。
一旦沉沦,他将不再是释天魔,而是成为一个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混沌载体,甚至可能化身毁灭星域的灾厄之源!
“不!吾之道,乃超脱之道!岂能归于蒙昧!”
释天魔发出灵魂的咆哮,佛魔十万年锤炼的心境绽放出最后的光辉,死死抵住那同化的诱惑。他疯狂压榨着百万年道行的每一分潜力,将万法源流中领悟的种种法则真意化作锁链,试图束缚这头失控的凶兽。
然而,源初混沌气的暴走,影响远不止于他自身!
古遗星,这颗万法尊者遗留的星辰,其本源与万法源流、与释天魔此刻的状态紧密相连。此刻,随着源初混沌气的肆虐,整颗古遗星都开始发生剧变!
大地轰鸣,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原本温顺的混沌地脉变得狂暴,喷吐出毁灭性的气流!天空之中,法则显化的异象彻底崩乱,佛国魔域交织破碎,星辰寂灭又强行重生,轮回景象扭曲崩坏……仿佛末日降临!
更可怕的是,这股源自“源头”的混沌暴动,正透过古遗星的本源,隐隐向着四周的星域扩散!附近一些较小的星辰,其运行轨迹开始紊乱,灵气变得狂暴,甚至有些生命星辰上的生灵,都莫名陷入了疯狂与混乱!
古遗星,仿佛成了一颗即将爆炸的混沌炸弹,牵连甚广!
“不好!古遗星异变!” “是那释天魔!他控制不住那股力量了!” “快退!此地方圆百万里星域,恐将不存!”
那些原本还在远处窥探、心怀侥幸的各方势力探子,此刻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离,再不敢逗留片刻。
而一些隐藏在更深层次虚空中的古老存在,则投来了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惧的目光。 “源初混沌……竟真的再现世间……” “此子……是福是祸?” “速速禀报主上,早做定夺!”
一时间,以古遗星为中心,更大的恐慌与动荡开始蔓延。
祖师殿内,释天魔七窍之中流淌出的已不再是暗金色的血液,而是带着丝丝缕缕灰黑色气流的诡异液体。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沉沦的边缘疯狂摇摆,体内仿佛有两个自己在激烈斗争。
一个声音诱惑着他放弃,回归混沌,获得永恒与“安宁”。 另一个声音则咆哮着坚守,超越一切,证得真我大道!
就在这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彻底失控,甚至引爆古遗星,波及无数生灵的刹那——
咚咚!咚咚!
那源自万法源流深处、封印着源初混沌气的地方,再次传来了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一次,心跳声不再是一次,而是连续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苏醒了!
随着心跳声,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欣慰”的意志,缓缓弥漫开来。
这股意志,轻轻拂过释天魔狂暴的神魂,如同母亲安抚躁动的婴儿。那肆虐的源初混沌气,在这股意志的抚慰下,竟奇迹般地缓缓平复了一丝暴戾,多了一丝……“顺从”?
同时,释天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更加清晰的画面:
无尽的混沌之中,一道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以无上伟力,强行从源初混沌中剥离出一缕最本源的气息,将其封印……身影回首,目光仿佛穿透万古,与此刻的释天魔对视,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托付?
是万法尊者!这是他留下的后手?!这源初混沌气,本就是他封印于此,等待后来者?!
释天魔福至心灵,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驯服源初混沌气,而是以自身混沌轮回之道为引,以万法尊者那残留的意志为桥梁,尝试着去……沟通!去共鸣!
“吾承汝志,当行汝道?亦或……超越汝道?”
他发出心灵的叩问。
那源初混沌气微微一顿,仿佛在“思考”。随即,它不再狂暴冲击,而是化作一道温顺了许多的灰色气流,缓缓融入释天魔的混沌轮回旋涡之中,成为了旋涡最核心、最本质的……动力源泉!
虽然依旧难以完全掌控,但至少,暂时平衡了下来!
释天魔猛地喷出一口淤血,气息瞬间萎靡了数成,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与更深沉的锐利。
危机暂解,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源初混沌气如同寄生于体的洪荒凶兽,随时可能再次反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真正将其炼化掌控!
而古遗星的异变也缓缓平息,但造成的动荡与恐慌,却已无法挽回。
他抬眼,望向殿外恢复平静却满目疮痍的宗门,望向星空深处那些若隐若现的窥探目光,声音沙哑却坚定地传出:
“传令,启动‘万法归源大阵’最高禁制!所有弟子,入‘万法秘境’历练!百年之内,宗门……封山!”
风暴,并未结束,只是转入了另一个层面。他需要时间,宗门也需要时间。
而宇宙深处,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已然将“混沌魔佛宗”与“源初混沌”画上了等号,新的暗流,正在无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