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我了。”
楚天那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志,如同洪钟大吕,在玄黄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轮回镜剧烈一颤,镜中月天姬那黯淡的身影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神采。而玄黄,这位高高在上的长生殿主,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棋子最直接的、毫不掩饰的挑战!
“有趣……真是有趣!”
玄黄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持续了千年的长生宴,要变得更加精彩了。那个被他视为“钥匙”的楚天,不仅觉醒了破界血脉,更在短短时间内,找到了对抗自己、窃取轮回镜权柄的方法!
“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玄黄没有再尝试炼化月天姬,反而收起了轮回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开始反过来,影响棋手了。
……
无回地狱,边缘地带。
楚天立于深渊之畔,脚下是翻滚的灰色瘴气,身后是幽冥教错综复杂的巢穴。他成功了,以自身神魂为容器,强行嫁接了一部分轮回镜的力量,炼成了那枚残缺的“伪月神印”。
代价是巨大的,神魂的撕裂感如同跗骨之蛆,仍在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是中州的方向,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太玄门!
花梦瑶,那个身负轮回镜、被玄黄选为“完美药引”的女子。他必须救她!
“玄黄,你想要一朵娇艳的花,作为你长生丹的点缀。”楚天喃喃自语,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那我就亲手将这朵花,连根拔起,插在你的坟头!”
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撕裂了无回地狱的阴霾,朝着南域疾驰而去。
……
南域,太玄门山门外百里,一片被刻意清理出来的山林。
楚天隐匿在暗处,收敛着全身气息。他胸口的“长生印”与残碑印记交相辉映,将他伪装成一个刚刚进阶的、修为平平的散修。
“好一个太玄门,表面仙风道骨,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他看着山门前那两尊雕刻着仙鹤祥云的巨大石狮子,心中毫无敬意,只有冰冷的杀意。这里,就是他父母兄妹鲜血的源头之一。
他闭上眼睛,神识悄然散开。凭借着破界血脉对生命气息的敏锐感知,以及那枚伪月神印带来的对“轮回”气息的追踪,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一股微弱但纯净的灵魂波动,正在前方三百丈处的一处山涧旁挣扎。
楚天悄然潜行过去。
只见山涧旁,一个身穿太玄门杂役服饰的少年,正被三个同样打扮的师兄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少年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饭碗,碗里是几块已经发黑的干硬馒头。
“废物!连给内门师兄洗件法衣都洗不干净,还想吃饭?给我打!”一个三角眼的青年恶狠狠地骂道。
“师兄,我真的洗干净了……”那少年满脸污泥,嘴角溢血,却还在苦苦哀求。
“还敢顶嘴!给我废了他!”
就在三角眼青年扬起手,一掌拍向少年后心时,一道凌厉的劲风从天而降!
“啪!”
楚天一指点出,蕴含着破界血脉的吞噬之力,精准地印在了三角眼青年的手背上。
那青年只觉一股阴冷的力量瞬间钻入体内,仿佛连骨髓都要被冻结、吸干!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抽手,却发现那只手如同被铁钳焊住,动弹不得!
“谁?!”另外两人惊呼一声,立刻转身戒备。
楚天缓缓从树后走出,面无表情,气息内敛,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弟子。
“一个内门弟子,欺负几个杂役,传出去,不怕丢了太玄门的脸吗?”
三角眼青年脸色大变,他认出了楚天身上那件虽然普通、但针脚却透着几分讲究的服饰,那是内门弟子的标志!
“师……师兄……我……我们只是教训一个偷懒的废物……”他额头渗出冷汗,说话都开始结巴。
楚天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走到那少年身边,将他扶起。少年身上的伤势很重,但眼神却很清澈,透着一股不屈。
“多谢师兄解围。”少年怯生生地说道。
“没事。”楚天淡淡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疗伤丹药塞给他,“这里不适合你,去别的地方吧。”
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潜入太玄门。
少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惊恐地看了看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内门弟子,抱着饭碗,一瘸一拐地跑了。
“你……你到底是谁?”三角眼青年色厉内荏地喝道。
楚天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能洞穿他的灵魂。
“一个路过的,看不惯有人恃强凌弱。”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三角眼青年面前,右手成爪,闪电般扣住了他的喉咙!
“呃……呃……”
三角眼青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高高提起。楚天的五指微微用力,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咯咯”的悲鸣,生命力如同潮水般从他体内流逝!
“我说过,”楚天凑到他耳边,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太玄门,不养你这种杂碎。”
“破界血脉,噬魂!”
他五指猛然合拢!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可闻。三角眼青年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神中的生命之火迅速熄灭,化作一具干瘪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名内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楚天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他吸收了这名内门弟子的精血和一小部分神魂,不仅弥补了消耗,对这具身体的掌控也更加熟练。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它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楚天对太玄门认知的另一扇门。这里的黑暗与残酷,比他想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如同没事人一般,迈步走向那气势恢宏、仙雾缭绕的太玄门山门。
守门的两位长老见他气息沉稳,服饰得体,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挥手放行。
楚天顺利进入太玄门。
一入山门,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仙鹤长鸣,琼楼玉宇,果然是一派顶级宗门的景象。然而,在这祥和的表象之下,楚天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与死气。
许多弟子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与疲惫。他们的修为看似不低,但眼神深处,却缺少了应有的灵动与光彩,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部分灵魂。
“果然……这里也被长生术污染了。”
楚天收敛心神,根据残碑印记的指引,向着记忆中花梦瑶所在的主峰“摘星峰”潜去。
……
摘星峰,太玄门的核心之地。
这里灵气最为浓郁,殿宇也最为奢华。楚天潜伏在一处假山后,远远望着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巨大平台。
平台上,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正手持一面古朴的宝镜,静静地站立着。
即使相隔甚远,楚天也能感受到那股如月华般清冷、又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
是花梦瑶!
她就站在那里,仿佛一尊不属于这个凡尘俗世的仙子。但楚天知道,她手中那面轮回镜,既是她的守护,也是她的枷锁。
而在平台之下,站满了太玄门的核心弟子与长老,他们神情肃穆,眼神狂热地望着花梦瑶,仿佛在朝拜一尊神只。
“恭迎圣女观想轮回,为我等指引长生之路!”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高声颂道。
花梦瑶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举起轮回镜。
嗡——!
镜面亮起,洒下一片淡淡的银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整个平台,所有太玄门弟子脸上的狂热与疲惫,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这就是轮回镜的力量……能安抚人心,也能照见执念。”楚天躲在暗处,心中明悟。
玄黄让她持此镜,不仅是控制,也是一种另类的“饲养”。让她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抚、去催眠那些被玄黄理念侵蚀的信徒,榨取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就在这时,花梦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秀眉微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穿透重重殿宇,望向楚天潜伏的方向。
四目相对!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尽管楚天极力隐藏,但花梦瑶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仿佛还是看穿了他伪装下的那股冰冷杀意。
她看到了他!
楚天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退去,准备遁走。
然而,已经晚了。
花梦瑶朱唇轻启,没有声音,但一个念头却如同天籁般直接响彻在楚天的脑海中:
“你来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楚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来了。”他在心中回应。
“为何?”花梦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困惑与探究。
楚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你,也为我楚家满门的血债!”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花梦瑶的神识中炸响!
她手中的轮回镜剧烈一颤,镜面上,楚天那浴血的身影,与当年那个手持残碑、立于火海之中的少年,渐渐重合!
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被她家族灭杀的南荒少年!那个身上背负着长生殿最大秘密的“破界者”!
“是你……楚天!”
花梦瑶失声低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终于明白,玄黄让她寻找的,让她追逐的宿命之敌,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
就在这时,一名长老察觉到了圣女的异样,连忙上前:“圣女,您怎么了?”
花梦瑶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
“无事。”她淡淡地说道,但握着轮回镜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而此刻,楚天已经消失在了重重殿宇的阴影之中。
他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
但这正合他意。
他要的,就是将这张笼罩在太玄门上空的网,彻底撕开!
他潜行至一座僻静的藏经阁外,楚天感应到,这里收藏着太玄门大部分的秘法典籍。
他轻松破解了外围的禁制,闪身而入。
藏经阁内,古籍堆积如山。楚天神识一扫,很快便锁定了一本名为《摘星秘典》的古籍。
他翻开典籍,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映入眼帘。
“……凡人魂魄,蕴含最纯粹的‘生’之念力,为炼制‘驻颜丹’之最佳药引……”
“……‘驻颜丹’,非驻颜,实为‘引魂丹’,可安神魂,固道基,为开启源界通道之基……”
“……每十年,举行一次‘摘星大会’,献祭万名凡人精魄,炼丹一枚,供门主冲击更高境界……”
一幕幕,一桩桩,冰冷而残酷的事实,呈现在楚天眼前!
太玄门,这个在世人眼中名门正派、仙道魁首的庞然大物,竟然是如此一个肮脏、邪恶的食人魔窟!
“好一个太玄门!好一个长生殿!”
楚天合上书籍,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这一世,我不仅要破你的局,更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