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沼的恶臭与尸群的嘶吼被抛在身后,研究所核心建筑内,弥漫着消毒水、化学试剂混合着血腥的刺鼻气味。
张一清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影,在空荡的走廊和实验室间疾速穿梭。
枪声只短暂地响了两下便归于沉寂——两名持枪的安保人员,甚至没看清袭击者的模样,就被玉虚真气震晕在地。
“沙旺!”张一清的声音如同寒冰,在空旷的建筑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滚出来!”
无人应答。
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一些培养皿中诡异液体冒泡的轻微声响。
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水,快速扫过整个一层。
休息室、监控室、资料室……所有房间都空空如也。
没有活人的气息,更没有胡菲儿的生命波动。
只有一股残留的、属于降头师的阴冷邪气,如同滑腻的毒蛇,缠绕在空气里,源头似乎在……楼上?
张一清眼神一厉,身形如电,猛地掠上二楼。精神力锁定唯一一个有微弱生命反应的房间——一个类似休息室的地方。
门被粗暴地推开。
房间里,一个穿着不合身白大褂、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小孩”,正惊慌失措地试图钻到桌子底下。
他面容枯槁,眼神浑浊,带着与孩童体型极不相称的惊恐和怨毒。
“原来沙旺先生,长得这么袖珍啊!”
张一清带着一丝冰冷嘲讽的英语响起,身形一晃,大手如铁钳般扼住了侏儒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呃……放……放开我!”
沙旺双脚乱蹬,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挣扎声,眼中怨毒更盛。
“华夏人,你们……你们死定了!我尊师古晋·尸陀 (Kuching Sita)不会放过你们!”
“古晋·尸陀? ”
张一清眼神微凝,捕捉到这个关键的名词,但此刻救人要紧,“胡菲儿在哪?!”
“桀桀桀……”
沙旺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你们……来晚了!那个女人……早就不在这里了!在你们踏入马莱这片土地之前……她就被转移了!你们永远……永远也找不到她!哈哈哈……”
张一清心头一沉,扼住沙旺脖子的手猛地收紧:“转移去哪了?!说!”
“咳……咳咳……”沙旺的脸憋成了酱紫色,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疯狂,“我……我不知道!你们……你们惹怒了不该惹的存在……”
“不知道?”张一清眼中杀意沸腾,指尖一缕玉虚真气刺入沙旺的眉心,动用逼供手段!
“啊——!!!”沙旺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眼珠几乎要凸出来。
但不管怎样折腾,沙旺始终交代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噗通!
张一清将彻底昏死过去、口吐白沫的沙旺,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他身影一闪,再次冲向一楼,精神力集中,终于在一个看似储藏室的厚重金属门后,感应到了极其微弱、被层层隔绝的能量残留。
轰!
金属门被暴力破开。
一股混合着霉味、血腥气,和淡淡香气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昏暗空间。
墙壁是冰冷的合金,地面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
角落里,散落着几截断裂的特制镣铐,旁边还有一小块被撕扯下来的、沾染着泥土和血迹的布料。
地上,用暗红色的、疑似血液混合某种颜料的液体,画着一个极其诡异复杂的邪术法阵。
虽然力量已经散去大半,但残留的阴冷怨念,依旧令人心悸。
“人……被转移了……”灵瞳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看着地上的镣铐和布料,脸色难看。
“这法阵……是空间屏蔽?残留太混乱了,我的仪器也追踪不到具体方向!”
夜枭紧随其后,她冰冷的视线扫过现场,最终落在那块染血布料上,握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牙关紧咬,却一言不发。
愤怒和无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线索,断了?
“清理痕迹,离开这里!”
张一清的声音冷硬如铁,弯腰小心地拾起那块污秽的布料,紧紧攥在掌心。
布料上残留着胡菲儿微弱的气息,让他心头如刀绞般一疼。
三人迅速退出研究所。
外面的腐沼尸群在失去沙旺的操控后,大部分已重新陷入泥沼,少数游荡的被夜枭和灵瞳精准点杀。
夜色更深,雨林的喧嚣掩盖了短暂的战斗。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张一清小队如同不知疲倦的猎豹,凭借着橘千雪那边不断更新的情报,和老周的地头蛇网络,以及灵瞳对田中会社能量波动的追踪,以雷霆之势突袭了地图上标注的——另外两个核心种植园和附属研究站。
每一次突袭都精准、迅猛。
他们遭遇了更加诡异难缠的守卫——被邪术强化的巨蟒、能释放致幻花粉的食人植物、以及神出鬼没、擅长丛林陷阱的南洋土着战士。
战斗一次比一次激烈。
夜枭的狙击枪在密林中咆哮,每一次枪响都带着为磐石和牺牲战友复仇的怒火,精准地清除着威胁。
灵瞳的符箓与仪器在复杂环境中大放异彩,时而化作烈焰焚毁毒藤,时而布下幻阵迷惑守卫,时而又精准定位地下密室。
张一清则如同无坚不摧的锋矢,玉虚诀真气澎湃激荡,所向披靡,强行破开一道道隐藏的合金门和邪术屏障。
然而,结果却令人绝望。
第一个目标点,他们找到的——是一个正在进行禁忌生物实验的肮脏实验室,里面只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实验体,和冰冷的记录数据,没有胡菲儿。
第二个目标点,守卫森严,甚至有一个小型的私人武装营地。
激战后,他们在最深处的“贵宾囚室”里,只发现了一个被吓傻、以为会被灭口的田中会社中层管理人员。
据他交代,几天前确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方女人”,被秘密关押过。但在不久后,就被一队“气息非常可怕的人”带走了,去向不明,连他这种级别的都无权知晓。
扑空!连续扑空!
每一次满怀希望地突破重围,换来的都是冰冷的囚室、残留的痕迹和“已被转移”的消息。
胡菲儿仿佛变成了一个虚幻的泡影,明明知道她就在南洋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承受着痛苦和恐惧,却始终无法触及。
安全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地图上三个红圈,都被打上了刺眼的叉。
灵瞳瘫在椅子上,头发被他自己抓得乱糟糟,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紊乱的能量图谱,和一堆分析失败的红叉。
他烦躁地抓着头:“妈的!又白忙活!这帮孙子属泥鳅的吗?转移得比兔子还快!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夜枭背对着众人,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吉隆坡迷离的夜色霓虹。
她的背影绷得笔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压抑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悲愤,在她周身形成一股低气压。
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磐石队长和战友们的血仇未报,如今连营救的目标都渺无踪迹,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张一清坐在桌旁,那块污秽的布料静静躺在他掌心。
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连续的高强度奔袭和战斗,加上胡菲儿生死未卜带来的精神压力,即使是他也感到了疲惫。
但更让他心焦的——是时间的流逝。
每一次扑空,都意味着胡菲儿生机的流逝,意味着九幽众可能正在对她施加更可怕的折磨。
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田中会社的核心据点被扫了一遍,对方必然更加警惕,隐藏得更深。
南洋雨林广袤无垠,九幽众和柳生家的残党如同水滴入海,再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真的来晚了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困局中,张一清口袋里的特制卫星电话,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震动!
嗡——嗡——嗡——
是橘千雪的专属加密紧急通讯!
张一清眼神骤然一凝,立即接通,甚至没有避讳屋内的灵瞳和夜枭。
“一清君!”橘千雪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背景音似乎还有某种尖锐的警报声。
“最新情报!来自……来自我们安插在田中会社的一个‘钉子’,用生命换来的最后消息!”
“什么消息?!”张一清的心猛地提起。
“胡菲儿小姐……她已经被转移出了马莱!”
橘千雪语速极快,“她被秘密送到了泰国!但具体是泰国的哪个地方,不得而知。”
“泰国?”张一清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
“是的!‘钉子’拼死传回的信息极其模糊,只有这个有用的线索。”
橘千雪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一清君,你们的敌人极度狡猾,一定要小心!”
张一清猛地站起身,眼中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燃烧的火焰!
他打断了橘千雪的话,斩钉截铁:
“千雪,谢谢你这及时的情报!我马上动身去——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