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后脊梁骨直冒凉气——“林国栋”三个字虽然潦草，却能看清，旁边歪歪扭扭的代号，越看越像“朱雀”。林教授？那个温吞儒雅、躺了大半年才醒的老学者，竟然是当年“烛龙”项目的人？还代号“朱雀”？
这事儿太颠覆，他手指都有点抖，赶紧把图片和刚还原的日志打包，通过最高加密渠道发给了陆沉舟。发完消息，他还盯着屏幕看，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可那时间戳、那白大褂的款式，还有陈庚电脑里的加密层级，都说明这东西假不了。
陆沉舟刚和林薇在回廊上站了会儿，正陪她往小楼走，通讯器就震了。他掏出来一看，脸上的笑瞬间没了，眼神沉得像山里的夜。他把通讯器揣回口袋，动作很轻，没让林薇察觉，只说：“部队那边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下，很快回来。”
林薇还攥着刚戴上的戒指，指尖蹭着冰凉的铂金，心里甜丝丝的，没注意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点点头：“那你快去，别耽误事。”
陆沉舟大步往指挥办公室走，脚步比平时快，裤脚带起的风都透着急。高远早候在门口，手里攥着打印好的资料，脸色比刚才还凝重。
“确认了？”陆沉舟推门进去，声音没起伏，听不出情绪，可眼神里的锐利像刀。
“确认了。”高远把资料递过去，手指点着其中一页，“技术部把陈庚电脑里的深度加密分区撬开了，这张图是从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找的。还有这些日志，能看出来林教授当年是以‘朱雀’为代号，作为外聘的符号学顾问，参与了项目最后三个月。”
陆沉舟快速翻着资料，纸页被翻得“哗啦”响。日志里写得清楚：林国栋负责解读项目里发现的古文明能量符号，跟他后来研究的竹简符号是一路的。但他权限不高，没碰过人体实验那块，就管符号解读。项目停了以后，他签了终身保密协议，档案直接封进了保密库。
“难怪他对那些竹简那么执着。”陆沉舟把资料扔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他当年肯定从那些符号里看出了不对劲，知道背后藏着危险，才一直盯着研究，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从没跟林护士提过。”高远插了句嘴，有点不解，“按说这么大的事，就算签了保密协议，家里人多少该知道点吧？”
“他签协议的时候，林薇还小。”陆沉舟靠在椅背上，眉头皱着，“他不说，一是按规矩不能说，二是不想让女儿卷进来，想让她过安生日子。”可他没说出口的是，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比如他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让陈庚隔了几十年还盯着他不放？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沉舟忽然开口：“这事别让林薇知道。”
高远愣了下：“啊？林护士早晚得知道吧？”
“等林叔叔自己想起来，或者等事情彻底了了再说。”陆沉舟语气很坚决，“他刚好转点，不能受刺激。林薇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追问，到时候父女俩都不安生。”
“行，我知道了。”高远点点头，又问，“那陈庚那边怎么办？继续审？”
“重点审两件事。”陆沉舟坐直身子，眼神亮得吓人，“第一，他对‘朱雀’知道多少？林叔叔当年在项目里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他这么惦记？第二，项目叫停的真正原因，别听他扯什么‘不可控风险’，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高远拿起资料，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被陆沉舟叫住了。
“等等。”陆沉舟盯着他，“查一下林叔叔当年在项目里的同事，尤其是跟他对接过的人，看看这些年都在哪儿，有没有跟陈庚联系过。”
“好！”
高远走后，办公室里只剩陆沉舟一个人。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山风刮得窗户“呜呜”响，像有人在哭。他掏出烟，想点一根，刚摸到打火机，又放了回去——林薇不喜欢烟味。
他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林国栋是“朱雀”，那他之前说的“他们来了”，除了陈庚，是不是还有别人？那句“不能合一”，是不是跟他当年发现的符号秘密有关？本以为抓了陈庚就完事了，没想到又扯出这么个大尾巴，还是林薇的父亲。
他现在不光要护着林薇，还得瞒着她，悄悄把她父亲身上的秘密挖出来，同时防着可能还藏在暗处的人。这担子，比之前更重了。
等他回到小楼，已经快十点了。林薇正坐在客厅的灯下看书，手里捧着本医学专着，看得很认真，连他进来都没察觉。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睫毛长长的，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光，看着特别安静。
“忙完了？”她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嗯。”陆沉舟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蹭着那枚戒指——戒指不大，戴在她手上正好，凉丝丝的，却让他心里踏实了点。
“我爸今天状态特别好，下午还跟我聊了会儿天。”林薇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开心，“他说等他能走路了，想去看看以前的老同事，比如赵伯伯他们，说好久没见了。”
陆沉舟心里一动，手指顿了顿：“他还提了别的人吗？比如以前一起做研究的同事？”
“没了，就提了赵伯伯和李叔叔，都是他以前在大学的同事。”林薇没察觉他的异样，还在说，“赵伯伯之前还来看过他呢，就是你上次来医院那天，你没碰上。”
“是吗？那等林叔叔好点，我陪你们一起去。”陆沉舟笑了笑，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他恢复得这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门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心里却有点沉。林国栋说的“老同事”里，会不会就有当年一起参与“烛龙”项目的人？那些人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跟陈庚有联系？
这些话，他不能跟林薇说，只能自己藏在心里，慢慢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她，不让她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让她能安安稳稳地等着父亲好起来，等着跟他结婚。
林薇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特别安心。她不知道他心里装着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平静的日子背后，还有那么多没解开的谜团，更不知道她父亲身上藏着的秘密，可能会把他们再次拉进危险里。
而此刻，在军区的审讯室里，陈庚坐在铁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之前他还嘴硬，可当高远把那张“朱雀”的照片和他的日志扔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撑不住了，开始断断续续地说。
“‘朱雀’……他当年提交了一份报告。”陈庚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就是那份报告，让上面紧急叫停了项目……报告里说，那些符号的能量指向性太强，能打开……能打开一个‘高危接口’……”
审讯员赶紧追问：“什么高危接口？他在报告里写了具体内容吗？”
陈庚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更乱了：“我不知道……报告是绝密，只有项目最高负责人能看……但我听人说，他发现那些符号能连接到一个……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
他的话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咳得直不起腰。可他说的这些，像一颗炸弹，在审讯室里炸开——林国栋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那个“高危接口”是什么？这会不会是比“钥匙”和“核心”更危险的东西？
而这一切，陆沉舟还不知道。他还在小楼里陪着林薇，看着她慢慢睡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他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窗边，掏出通讯器，给高远发了条消息：“连夜审陈庚，重点问‘高危接口’和林国栋当年的报告，一点细节都别放过。”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陆沉舟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凝重。看来，这事还远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