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早已响过，但教室里却不像往常那样瞬间空荡。
一班大部分学生都还留在座位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刚才的数学考试。
“我的天，最后那道大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选择题就好几道拿不准，感觉要错一片！”
“太难了！山哥这次是疯了吗？这难度是要逼死我们啊！”
“别说压轴题了，连中间的计算题我都算得磕磕绊绊，时间根本不够用！”
。。。
大家的观点出奇的一致。
难，太难了！
可以说几乎到了变态的程度。
抱怨声、哀叹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沮丧气息。
陈友山这次显然是下了狠手，所谓的“送分题”几乎不存在，每个题型都提升了难度，旨在最大程度地区分层次。
和方野打赌的唐天翔，一直坐到了考试结束的最后一秒。
他没有像陈友杰那样幼稚地去比谁先交卷，在他眼里，陈友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方野提前交卷，意味着在“交卷速度”上他已经输了。
现在，赌局的关键在于总分，要命的是他还要让方野三十分！
坚持到最后的收获是，他在最后检查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计算错误，挽回了宝贵的五分。
这让他稍感安慰，这五分，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但对于几道压轴题，他心里完全没底，不敢保证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焦躁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走向正在收拾文具的夏芷晴。
夏芷晴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稳定，是班里最顶尖的，找她核对答案最靠谱。
“芷晴，”唐天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最后那道解析几何的答案，你算出来是多少？”
夏芷晴抬起头，看了唐天翔一眼，没有藏私，平静地报出了一个答案，然后又补充了另外两道大题的最终结果。
唐天翔的心猛地一沉。夏芷晴的答案，竟然有两道跟他不一样！而且差异不小！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在这两道题上失分严重。他强笑着说了声“谢谢”，脸色却明显难看了几分。
周围几个同样心里没底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夏芷晴其他题目的答案。
每对一题，就有人发出庆幸的欢呼或懊恼的惨叫。
唐天翔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心情更加低落，原本还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
他兴致缺缺地推开人群，低着头走出了教室。
但刚出教室门，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火大的身影——陈友杰！
陈友杰提前交卷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像个门神一样杵在走廊的栏杆旁。
你问他为什么不急着去吃饭？
很简单，他的比还没装完呢！
他要让每一个走出教室的人都能看到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方野一样，是敢于提前交卷的“勇士”！
而且他待在走廊还能清晰地听到教室里传来的阵阵哀嚎，这让他心里暗爽不已。
大家都觉得难，都考不好，那他的低分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甚至他产生了一种“我也就比尖子生差一点点”的错觉。
陈友杰后悔自己交卷晚了，应该比方野更早交才对。
他敢肯定方野肯定也是因为很多题不会做，才用提前交卷的方式来出风头，真是心机够深的！
看到唐天翔阴沉着脸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林芊雪，陈友杰立刻摆出自认为最帅的姿势。
他双手摊开搭在栏杆上，左脚交叉搭在右脚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陈友杰朝着唐天翔扬了扬下巴，用胜利者的口吻说道，“唐天翔，你输了。”
唐天翔本来就心情极差，看到陈友杰这副蠢样，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毫不客气地回了两个字，“沙比！”
陈友杰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唐天翔会直接骂人，他站直身体，恼羞成怒地问，“你骂谁沙比？”
唐天翔被他这蠢问题气笑了。
“我骂你沙比！”
“你个沙比，知道我骂你，还让我再骂你一遍沙比？”
“你说你不是沙比，你是什么？”
“噗嗤！”
周围几个刚好走出教室的同学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陈友杰的目光充满了戏谑。
陈友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别人的目光他可以不在乎，但他无法忍受在自己喜欢的女神林芊雪面前如此丢脸！
他梗着脖子，强自争辩道，“你才沙比！输不起吗？”
唐天翔不屑地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一个星期早饭而已，我唐天翔会输不起？”
“倒是你，自己能考几分，心里没点逼数吗？沙比！”
说完，他懒得再跟陈友杰废话，转身就走，留下一个鄙视的背影。
陈友杰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反驳，却无从驳起，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这次考得极差，很可能创下了历史新低。
为了挽回最后一点可怜的颜面，他冲着唐天翔的背影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句。
“输不起就不要玩！谁真的稀罕你那几顿破早餐！”
然而最让他难受的，是林芊雪的反应。
林芊雪和她的同桌边边走边聊从他身边经过，眼神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直接无视了他，袅袅婷婷地走远了。
陈友杰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忿和委屈。
他绝不认为是林芊雪看不起他，而是固执地把原因归结为方野。
就因为方野最先交卷，抢走了所有的风头，才让林芊雪误以为是他输了！
都是方野的错！！
而此刻，造成这一切风暴中心的方野，大半个小时前独自坐在空旷的食堂里，悠闲地吃着午饭。
食堂阿姨看他来得这么早，还特意给他多打了一勺菜。
对于教室里发生的一切，他无从知晓，也毫不关心。
他只是在践行自己高效时间管理的原则而已。
至于那份让全班哀鸿遍野的数学卷，在他脑海中，也仅仅是一系列已经被解决掉的逻辑符号，早已翻篇。
.......
教室里，李洋也愁眉苦脸。
方野不在，他只好苦着一张脸跟旁边的沈繁星对答案。
“填空题倒数第三题，那个函数题，你算出来极值点是几啊？”
沈繁星小声报了个数，然后怯生生地补充，“我...我也觉得我考得不好，好多题都没把握。”
李洋却觉得她是谦虚，“你别逗了，你数学可是年级前十的水平！你都觉得难，那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
他哀叹一声，“唉，看来这次数学是凶多吉少了。”
沈繁星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要不待会等方野回来了，你问问他？”
她相信方野一定都知道正确答案。
李洋眼睛一亮，拍了拍脑袋：“对啊！怎么把野哥给忘了！”
他随即又好奇地问，“对了，繁星，野哥是不是真的全都做完了？我看他交卷那么早。”
沈繁星肯定地点点头，“嗯，他做完了。”
李洋脸上顿时露出崇拜的表情，感叹道，“还是野哥牛逼！那我先去食堂找他问问。”
说完，他就冲出了教室。
沈繁星看着李洋跑远，自己拿出草稿本，她想趁着记忆还清晰，把刚才几道不确定的题目再验算一遍。
她沉浸在难题中，纤细的手指握着笔，认真地演算着。
但算到其中一道立体几何题时，她卡住了。
辅助线做了几条，却总觉得不对劲，无法构建出有效的等量关系。
她蹙着秀眉，盯着图形苦苦思索。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饭卡，“啪”地一声，轻轻放在了她的草稿纸旁边。
沈繁星愕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方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去吃饭。”方野言简意赅。
沈繁星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连忙说，“我...我马上就好，解完这道题就去。”
方野看了一眼她卡住的地方，眉头微挑，直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中的笔，拉过草稿纸。
他一边飞快地画着辅助线，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平静语调说道，“等你解完，食堂都没菜了。”
“你辅助线作错了，解不出来的。”
“应该这样，连接这个点和这个点，然后证明这两个面垂直......”
沈繁星整个人都呆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
这是方野第一次主动坐得离她这么近，第一次手把手地给她讲题。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气息，还有那双骨节分明、执笔稳健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恰好洒在方野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方野讲解的思路清晰，语气平淡，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沈繁星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耳朵尖也悄悄染上了红晕。
她几乎听不清方野在讲什么了，只觉得此刻认真讲题的方野，侧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从她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