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奔波,笮融一行人抵达广陵郡。这里与战火纷飞的徐州中北部判若两个世界——田野丰收在望,市井商贾云集,百姓面带从容。
广陵太守赵昱,乃是当今名士,以仁厚待人着称。闻听笮融前来投奔,虽对其临阵脱逃有所耳闻,但仍以君子之心度人。
“笮将军远来辛苦,今夜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赵昱亲自出迎,一袭青衫,风度翩翩。
宴席上,笙歌曼舞,觥筹交错。笮融表面谈笑风生,内心却被广陵的富庶深深刺痛。他想起自己辛苦积攒的财富,与这里相比竟也相形见绌。一种莫名的嫉妒与贪婪在心中滋生。
“赵太守如此盛情,融感激不尽。”笮融举杯,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机。
酒过三巡,赵昱已微醺,正吟诵新作诗篇时,笮融突然掷杯为号。只见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寒光一闪,赵昱还未反应过来,已然身首异处。
鲜血溅在宴席的珍馐美味上,歌舞戛然而止,满座宾客惊骇失色。
“广陵富庶,能者居之!”笮融持血刀而立,面目狰狞如修罗降世,“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那一夜,广陵城火光冲天,哭喊不绝。笮融纵兵烧杀抢掠,将这座富庶之城洗劫一空。美貌女子被掳,壮丁被强征入军,金银财宝尽数装入笮融的车队。
带着从广陵掠夺的财富和人口,笮融大军浩荡荡荡南下渡过长江,来到秣陵。此地由彭城相薛礼镇守,他也是陶谦旧部,与笮融曾有一面之缘。
薛礼对笮融在广陵的所作所为尚不知情,只道他是从徐州战乱中突围而来的同僚,依然以礼相待。
“笮将军能来秣陵,实乃薛某之幸。”薛礼开城相迎,却未注意到笮融军中那些明显不属于徐州制式的车辆和被捆绑随行的妇女。
笮融演技精湛,面带悲戚:“张羽势大,徐州已不可守。陶使君恐已凶多吉少...”言至动情处,竟挤出几滴眼泪。
薛礼叹息不已,安排笮融及其部众在城中驻扎,再次设宴款待。
然而笮融的阴谋早已酝酿。他派心腹暗中观察秣陵布防,收买薛礼部下将领,探查粮仓银库位置。
三日后,笮融谎称获知重要军情,需与薛礼密商。当薛礼屏退左右,与笮融独处一室时,笮融再次突然发难,匕首直刺薛礼心脏。
“为...为何...”薛礼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至死不明所以。
笮融冷笑:“乱世之中,何须缘由?”
薛礼一死,秣陵群龙无首。笮融迅速控制局面,吞并了薛礼的部众,实力大增。秣陵也遭了抢掠之灾,又一座城池在笮融的贪欲下化为焦土。
连续吞并两地后,笮融率领着已膨胀至三万余人的队伍,向曲阿进发,投靠时任扬州刺史的刘繇。
刘繇身为汉室宗亲,名义上统领扬州各郡,实则政令难出曲阿。当时他正与袁术派遣的孙策军队作战,处境艰难。笮融率众来投,表面上增强了刘繇的实力,实则引狼入室。
谋士许劭——即以“月旦评”闻名天下的那位识人专家——暗中警告刘繇:“笮融面相奸诈,眼带凶光,不可轻信。观其行迹,先叛陶谦,再杀赵昱、薛礼,实为反复小人也。”
刘繇沉吟道:“然今大敌当前,孙策小儿咄咄逼人,若能以笮融为前驱,岂非两全?”
许劭摇头:“恐驱狼吞虎,反受其害。”
正当刘繇犹豫之际,豫章郡传来急报:刘表任命的太守诸葛玄与朝廷任命的太守朱皓为争夺豫章控制权发生冲突。刘繇决定派笮融协助朱皓,既支开了这头饿狼,又能巩固自己在豫章的势力。
笮融领命前往豫章,心中却另有算盘。他看出刘繇对自己心存戒备,豫章天高皇帝远,正是割据称雄的好地方。
到了豫章,笮融初见朱皓时谦卑有礼,声称愿为前驱,共击诸葛玄。朱皓为人正直,不疑有诈,将笮融视为得力助手。
笮融则暗中与诸葛玄联络,许以共分豫章之地;同时又向山越部落许诺财富,换取他们的支持。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悄然撒开。
那日清晨,笮融邀请朱皓视察军情。两人并骑而行,至一山谷处,笮融突然指着远处:“大人请看,那是否是诸葛玄的旗号?”
朱皓转头望去,却觉后心一凉。低头看时,带血的刀尖已从胸前透出。
“你...”朱皓跌落马下,气绝身亡。
笮融拭去刀上血迹,冷冷道:“豫章是我的了。”
笮融占据豫章后,其残忍本性暴露无遗。他强征壮丁,加重赋税,纵兵抢掠,甚至以修建佛寺为名,行搜刮民财之实。豫章百姓苦不堪言,暗地里称他为“食人僧”。
消息传回曲阿,刘繇勃然大怒。许劭建言:“笮融不除,扬州永无宁日。今其新得豫章,根基未稳,宜速击之。”
于是刘繇亲率大军征讨豫章。笮融自恃勇武,开城迎战。然而他的部队多是被强征的百姓和见利忘义的匪徒,军心涣散。两军交锋不久,笮军便溃不成军。
笮融见大势已去,带着少数亲信和大量金银财宝逃入深山。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卷土重来,却不知自己已走到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