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节目组的大巴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大山深处的云雾村。
林晚晚跟着其他嘉宾走下车,一股混合着泥土、青草和淡淡牲畜气息的清新空气瞬间涌入鼻腔,让她因长途乘车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放眼望去,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墨绿色山影,近处是依山而建的灰瓦木屋,梯田如绿色的丝带般缠绕在山间,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透着宁静而原始的田园气息。
与她同车的,除了经纪人周姐费尽心思才争取来的、那个以毒舌着称的过气歌手高寒,还有一位近期因一部网剧小有名气的阳光小生程澈,以及一位走甜美路线的女团成员苏小糖。高寒一下车就皱着眉打量四周,嘴里嘟囔着“这什么鬼地方”;程澈则显得很兴奋,拿着手机到处拍照;苏小糖则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生怕泥土弄脏了她精致的鞋子。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观察着周围。这里的环境,让她莫名想起了外婆的老宅,心里反而生出一丝亲切感。
节目组安排的住处是一栋略显陈旧但打扫干净的农家小院,两人一间。林晚晚恰好和苏小糖分到了一起。放下简单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整理,客厅里悬挂的喇叭就响起了总导演熟悉的声音:
“欢迎各位来到云雾村!相信这里的自然风光已经让大家心旷神怡。不过,我们《人间烟火》不仅仅是来看风景的,更是来体验生活的。接下来,发布第一个任务:自给自足,解决你们的晚餐!”
“节目组不会提供任何现成的食材。你们需要用自己的劳动,去获取食物。工具房里有背篓、锄头、鱼竿等工具,后山有野菜,村口有条小河可以钓鱼,村里的老乡们也养着鸡鸭猪羊……当然,想要从老乡那里获得食材,也需要你们用劳动或者才艺去交换。”
“任务时间,从现在开始到下午六点。祝你们好运!”
导演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什么?自己找吃的?我连青菜和草都分不清啊!”苏小糖第一个叫起来,甜美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高寒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没好事。钓鱼?我宁愿饿着。”
程澈倒是跃跃欲试:“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晚晚姐,我们一起去挖野菜吧?我好像认识几种!”
林晚晚看着眼前这三位的反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指望他们是不太现实了。不过,这倒也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好啊,”她对着程澈温和一笑,又看向其他人,“我们先去工具房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然后分头行动吧,效率高一些。”
工具房里东西倒是齐全。高寒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拿了根鱼竿,嘟囔着朝河边走去。程澈兴致勃勃地拿了个小锄头和背篓,苏小糖则什么也没拿,说要回屋补个妆,顺便“看看能不能用撒娇跟老乡换点吃的”。
林晚晚选择了一个结实的大背篓和一把小巧锋利的镰刀。她没有跟随程澈去村民常去的后山阳面,而是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朝着村庄更深处、人迹更罕至的后山阴面走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葱郁,空气也越发清凉。她仔细地观察着脚下的植物,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万草初窥》里的知识。虽然这里的都是普通植物,但外形、气味、生长习性,似乎都能与玉简中的描述隐隐对应。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丛长在溪水边的、叶片呈心形、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植物吸引了。这味道……她蹲下身,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揉搓,放在鼻尖闻了闻。
“宁神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这是《万草初窥》里记载的一种最低阶的灵植,有微弱的安神静心效果,通常生长在灵气纯净的水源附近。虽然这里的只是普通品种,药效微乎其微,但作为香料放入汤中,应该能增色不少。
她小心地用镰刀割下一些嫩尖,放入背篓。接着,她又发现了几簇野生的蒜苗和长势喜人的野葱。当她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时,几朵肥嘟嘟、色泽温润的鸡枞菌赫然出现在眼前!
林晚晚心中一喜,这可是难得的山珍!她小心翼翼地将鸡枞菌采下,仿佛收获了珍宝。
背篓渐渐变得充实起来。除了鸡枞菌,还有一些常见的野菜,以及她辨认出的、带有特殊香气的野生香料植物。收获远超她的预期。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风格古朴的仙界直播间App弹出的一条私信提示。
发信人,赫然是【玄宸】。
林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自从上次他指点自己处理那条蕴含龙血的鱼之后,两人再无交流。这位神秘的“榜一大哥”突然找她,会是什么事?
她点开私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却让她瞳孔微缩:
“此地方圆十里,地脉有异,灵机隐现。汝所处溪畔往东百步,岩缝中有微若木灵之气,或可一观。”
地脉有异?灵机隐现?木灵之气?
林晚晚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按照玄宸指示的方向,沿着溪流往东走了大约一百步。果然,在一处背阴的岩石裂缝中,她看到了一株极其不起眼的植物。
它只有巴掌高,通体翠绿欲滴,形态有点像兰花,但叶片更厚,表面有着天然的、类似露珠的晶莹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光晕。
这是……灵植?
真正的、蕴含灵气的植物?!
林晚晚的心狂跳起来。她强忍着激动,仔细回忆《万草初窥》里的记载,却找不到完全匹配的。但这株植物散发出的那种生机勃勃、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纯净气息,让她确信,这绝非凡品!
是采走,还是留下?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动手。一来她不认识此物,贸然采摘恐有不妥;二来,这是玄宸指点她找到的,他或许另有深意?三来,节目组的摄像机虽然没跟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但难保不会有隐藏机位,她不能冒险。
她深深看了那株灵植几眼,将它的模样和位置牢记在心,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离开了。
回到小院时,程澈已经回来了,背篓里只有几根瘦弱的野菜,脸上还带着被荆棘划伤的血痕,有些沮丧。高寒更是空手而归,骂骂咧咧地说河里的鱼都成精了。苏小糖倒是成功用一首歌从一位大娘那里换来了两个鸡蛋,正洋洋得意。
当林晚晚将满满一背篓的收获放在地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晚晚姐!你也太厉害了吧!”程澈第一个冲过来,看着那肥嫩的鸡枞菌和各式水灵灵的野菜,眼睛发亮,“这么多?还有蘑菇!这能吃吗?”
“这是鸡枞菌,很美味的。”林晚晚笑着解释,开始整理食材,“我还找到了一些野葱和香料,晚上我们可以煮一锅野菜菌菇汤,再烙点野菜饼。”
高寒凑过来,怀疑地看了看那些蘑菇,又看看林晚晚,毒舌属性再次爆发:“哼,运气倒是不错。别到时候吃出问题来。”
林晚晚也不生气,一边熟练地处理食材,一边平静地说:“高老师放心,我认识这些。”
她动作麻利地打水清洗野菜和菌菇,又将野葱和找来的野生香料切碎。那专注而娴熟的姿态,仿佛不是在录制节目,而是在自家厨房准备一顿寻常的晚餐,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沉静的气场,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小院渐渐安静下来。
就连原本打算回屋休息的高寒,也忍不住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不远处看着。程澈更是积极主动地帮忙生火、打下手。
林晚晚将清洗干净的鸡枞菌撕成小条,野菜切段。土灶里的火燃了起来,映得她脸颊微红。她将仅有的一点猪油滑入烧热的铁锅,油热的刺啦声和随之升腾起的烟火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也透过敞开的门窗,飘到了院子里。
苏小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凑到门口:“好香啊……”
这还只是煸炒野葱和香料的初始香味。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也开始悄然发生变化。原本充斥着对高寒毒舌、苏小糖矫情、程澈傻白甜的讨论中,开始夹杂进一些不同的声音:
【等等……这个林晚晚,好像有点东西?这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她真的认识那些野菜和蘑菇耶,我还以为城里来的明星都是五谷不分的。】
【重点是这香味!隔着屏幕我都觉得饿了啊!】
【她干活的样子好安静,好舒服,和其他鸡飞狗跳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突然有点期待这顿饭了是怎么回事?】
林晚晚并不知道弹幕的转向,她将撕好的鸡枞菌倒入锅中快速翻炒,菌子特有的浓郁鲜香被热油激发出来,混合着野葱和香料的复合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土灶的烟火味。
加入清水,盖上锅盖,等待汤沸。
趁着这个空隙,她开始和面,准备烙饼。纤细的手指与柔软的面团交融,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感。
高寒不知何时已经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和那口不断冒出诱人蒸汽的铁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程澈蹲在灶前,看着火,小声对林晚晚说:“晚晚姐,你太牛了!我感觉我们今晚要享福了!”
林晚晚回头对他笑了笑,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在灶火的映照下,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里。
就在这时,那口大铁锅里,传出了“咕嘟咕嘟”的、令人无比心安的声音。
汤,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