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模糊的,没有细节的事情,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尽数清晰。
扈赏春的突然升迁、他的升职变动以及……扈成玉的王妃之位。
时至今日,竟然是不待见谢依水的宁致遥真诚发问:“做王妃,是情势所迫,还是心随愿之?”
谢依水被他问懵了一下。
抒情流是吗?
谢依水这会儿是真的想喝口茶缓缓,这太诡异了。
抽抽嘴角,她只得装傻,“啥意思?”
宁致遥老实道:“如果你一回家就经历这些,长宁会难过。”
这样?谢依水回想下午的那段时间,扈长宁并没有问出口。
宁致遥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他这是替对方问,所以……扈长宁是想问而不敢问。
害怕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无力承受,无力改变。
她给了一个轻松的答案,“这是我想要的。”
就此,谈话结束。
这个诡异的扈三娘从一开始宁致遥就觉得不对劲,她太轻松太自得,面对权贵太游刃有余了些。
别说是乡野村落,即便是顶级权贵的家族都不一定能保证养出她这么一个性子的女郎。
谢依水不经意间表露的自主性、主体性,都远超常人。
宁致遥有时候也会多想一点,若是在天家,他们能养成而今的扈三娘吗?
答案脱口而出,不能!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吗?
只要是天之骄子,不管她曾经去过哪儿,经历过什么,她的才华与光芒都不会被过往的尘埃所掩盖。
若是如此,她中意离王妃之位,岂不是在说,离王天命所归!
谢依水不知道宁致遥的脑回路已经转到了登基篇,她打了个响指,“没什么事儿我就回了,孤男寡女的,我是真的有点不放心我自己。”
沉默是今晚的宁大人,有你这样不放心你自己的人么?!
我还不放心我呢?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二娘铁定跟他和离。
不对!是把他扫地出门。
眼瞅着人就要起身离开,宁致遥尔康手拦一下,“我刚才和同僚会面,其女道自己曾被一扈姓女郎所救。不知三娘可认识?”
有事三娘,无事扈成玉。
谢依水懒得争,“哪位同僚,在哪就职?他女儿叫啥?”
一条船上的人,宁致遥对谢依水少了些警惕,“崇州治下长鹿县马恒马大人,其女马元娘,名从薇。”
“马—从—薇?”
这语气,宁致遥眉头舒展片刻,自己还真猜对了。
前不久扈成玉南下,而马大人其女北上,算算时间可能会在临江上有所交集。
万昌河的水匪事件不大不小,马恒说马从薇之前遭遇了事件,崇州最近最大的不就这件船难。
稍微联想一二,宁致遥猜测那位有人于危难之际的,十有八九是扈成玉。
“认识?”他还是再确认一下。
谢依水不说死,“耳熟。”
宁致遥无事献殷勤,还唤她三娘,眼瞅着就是有利可图。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谢依水要视他们的谈话内容来确认自己熟不熟,具体熟到什么程度。
宁致遥知道谢依水在度量着什么,他点明,“崇州纷乱,他们来知行寻求共谋者。”如果崇州背后站的也是某个大人物,那他们几个小县令抱团抱的再紧也没用。
马恒的意思是,离王妃是他夫人本家的妹妹,属于可靠的靠山。
他们自己站一边,不和崇州流程的搅成一团,算是明哲保身。
想到这宁致遥就想笑,若马恒知道离王要做的事,他又和他们沾上边,明哲保身估计也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谢依水觉得宁致遥的心态有点诡异,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不是她感知错了吧。
想想他们这边的雷,谢依水忽而有些同情马恒马大人。
“不行就把人打发走。”道不同,届时麻烦事更多。
宁致遥罕见地冲谢依水笑了一下,谢依水囧着一张脸,这对么大哥。
前不久你还拉着你的脸皮对我无语来着。
宁致遥轻松起身,他幽幽踱步,打开房门,“放心吧,他们找不到别人了。”
找到一个远调过来的新人,这何尝不是变相的走投无路呢?
若能将马恒拉拢过来,这人数不多的离王党,不就渐渐多了起来?!
谢依水突然觉得南不岱真好命,他就找了扈赏春,扈赏春身边的人都会自动发展下线。如果那个主事者是她,这些人还能为她所用吗?
此问待定,无人能答。
“走吧三娘,这边请。”门一敞开后新鲜的空气便涌了过来,凉透的冷风卷着夜的寂静。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响着响着,脚步声也就近了。
马从薇快速咽下口中的糕点,“人来了。”赶紧给老爹上茶,别等人进来了您还在嚼嚼嚼。
马恒真的很无语,他就说不吃不吃,她非要他尝两口。
结果才刚吃两下,那头就来人了。
认真嚼嚼嚼的马大人看着自家女儿的视线都有点哀怨,下不为例啊,可别再让我碰上这事了。
真是的!嚼嚼嚼嚼嚼,唉~嚼嚼嚼嚼嚼。
终于咽下,宁致遥的声音由远及近,透着一股喜气,“我就说有朋自远方来,三娘你看看,是新友还是旧故。”
好做作的二姐夫,做作得姐夫都消失了,只剩下‘二’。
马从薇随即站起身,也想辨认辨认一二。
二人四目相对间,谢依水率先颔首。
好久不见,马元娘。
马从薇看着月下来客的倩影,她眼眶微红。
不过月余,相逢竟生出了隔世之感。
马从薇红着眼睛看向爹爹,她点头,是那位救命恩人。
马恒立即起身,也循着灯火明灭看向来人。
随着宁致遥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橘粉华服的女子,珠钗玉钿,戒指金镯,身份不尊也贵。
马从薇颇为激动,“上次一别未曾互通名姓,不知女郎闺名。后来调查案件,隐隐得知女郎姓扈,还望女郎不要怪罪。”
默默摇头的谢依水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好怪罪的。“我姓扈,家中行三。长居京都,只是途径知行。”
“扈成玉。”
最后三个字让马恒马大人左右眼皮开始蹦迪。
是他知道的那个京都扈三娘、准离王妃扈成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