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吾帮你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杨璟渊魂飞魄散。他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巨大的羞耻和恐慌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那点旖旎心思和身体反应都冻得僵硬。
“不……不用!”他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声音嘶哑变形,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过来,胡乱盖在自己身上,试图遮掩那无处遁形的狼狈。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谭韫航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看着他这副惊慌失措、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模样,谭韫航眼底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深了,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爱。
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依旧维持着那慵懒支颐的姿态,悬浮在榻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少年难得的失态。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杨璟渊粗重混乱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少年情动气息的暧昧味道,每一寸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对杨璟渊而言都如同酷刑。他能感觉到那道深邃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实质,烧灼着他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杨璟渊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疯时,谭韫航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平稳,仿佛刚才那带着蛊惑意味的低语只是杨璟渊的幻觉,但仔细听,依旧能品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看来,聚阴石的影响,比吾预想的要麻烦一些。”他语气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不仅扰了吾之清静,似乎也乱了某人的心神。”
杨璟渊猛地抬头,撞进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中。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不是聚阴石的原因,而是可那真正的原因,他如何说得出口?
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脸通红的样子,谭韫航微微挑眉,不再逗他,转而道:“灵力运转三个大周天,凝神静气,可平复气血躁动。”
这便是指点了,语气是惯常的导师口吻。
杨璟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也顾不上什么狼狈不狼狈了,立刻盘膝坐起,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物,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杂念,开始按照韫所说的方法运转灵力。
清凉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确实稍稍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燥热和心中的旖念。
但他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玄色的身影并未离开,依旧停留在不远处,那存在感强烈得让他无法忽视。
三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杨璟渊体内的躁动终于平复下去,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只是耳根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粉色。他缓缓睁开眼,有些不敢看谭韫航,低声道:“好了。”
“嗯。”谭韫航淡淡应了一声,身影飘忽,落到了窗边的位置,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给杨璟渊一个清绝孤高的背影。
月光勾勒着他玄色衣袍的轮廓,墨发如瀑,静立无声,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又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消散于天地之间。
杨璟渊看着这个背影,心中刚刚平复下去的波澜,又隐隐有再起的趋势。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欲念,而是混杂了更多复杂难言的东西——有对刚才那幕的余悸与羞赧,有对他出手相助的感激,有对他强大与神秘的敬畏,更有一种害怕他就此离去、消失不见的恐慌。
“韫……”他忍不住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谭韫航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月光洒落在他完美的侧颜上,清冷得不似凡人。
“今日之事,”杨璟渊鼓起勇气,想要解释,或者说,想要探寻一个答案,“晚辈并非有意亵渎……”
“人之常情,何来亵渎之说。”谭韫航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七情六欲,本是天道。修行之人,并非要绝情绝性,而是需明心见性,掌控己身,而非被欲念所奴役。”
他的话语如同清泉,洗涤着杨璟渊心中的羞耻与不安。但这般超脱冷静的态度,却又让杨璟渊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对他而言,方才那一切,果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谭韫航终于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晰无比,那双深邃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戏谑或冰冷,而是沉淀着一种杨璟渊看不懂的、悠远而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杨璟渊,看了很久,久到杨璟渊几乎要再次屏住呼吸。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极轻,仿佛融入了夜风里。
“渊,”他唤道,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跨越了时空的缱绻,“有些事,无需急于一时。你的路还很长,而吾会一直在。”
说完,不等杨璟渊反应,他的身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缓缓变淡,最终化作点点晶莹的流光,重新没入了杨璟渊胸口的剑璏之中。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杨璟渊一人,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冷余香。
他怔怔地抚摸着胸口温热的剑璏,耳边回荡着那句“会一直在”,心中百感交集。
方才那极致的羞耻似乎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情感在心底扎根。
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隐约窥见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但韫最后的那句话,却又像是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前路,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与希望。
无需急于一时,会一直在。
这意味着,他并非全无机会,对吗?
杨璟渊握紧了拳,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他要变强,强到足以跨越生死,强到足以与他并肩,强到有资格,去触碰那道玄色的身影。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