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宁国府门前停稳。
林云由紫鹃扶着下来,一脚踏上青石板,那股在脑海地图中看到的、不祥的“家族业力汇集点”所带来的阴冷感,仿佛瞬间具象化了,化作一股无形的寒气,顺着脚底板就往上钻。
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还要邪门。
贾宝玉显然没有这种感觉,他一见了宁国府那气派的门楼,就恢复了活泼,叽叽喳喳地就要往里冲。
门口的婆子丫鬟们早已得了信,乌泱泱地迎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宁国府的当家奶奶尤氏。她脸上挂着笑,可那笑意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的愁苦,任是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
“宝二叔来了,林姑娘也来了,快,快里面请!外面风大。”尤氏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林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显然,荣国府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行人穿廊过院,直奔秦可卿养病的天香楼。还未走近,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便扑面而来,那味道里混杂着说不清的檀香和焚香,非但没有起到安神的作用,反而更添了几分沉闷和压抑。
林云微微蹙眉,这种味道,不像是治病,倒像是……在压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贾宝玉一马当先地进了屋,嚷道:“蓉大嫂子,我来看你了!”
林云跟在后面,缓缓踏入。
屋内的光线很暗,厚重的帘幕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只点了几盏琉璃灯。屋子里站满了人,王熙凤赫然在列,她身边还围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妇人,想来是贾家的其他亲眷。而另一边,则站着三位须发皆白、身穿官服的太医,正围着一张矮几低声争论着什么,个个面色凝重。
王熙凤一看到林云,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她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随即又被热络的假笑所取代。“哎呦,林妹妹也来了!快过来坐。你身子素来弱,这病气重的地方,可别过了病气给你。”
她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点林云,别多管闲事。
林云懒得理她,目光直接投向了里间的病榻。
那张华贵的八步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女子。她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这就是秦可卿?那个在原着中“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的女子?
眼前的她,哪里还有半分鲜艳,只剩下油尽灯枯的死气。
【叮!来自王熙凤的怨恨值+500!】
【叮!来自尤氏的忧虑值+800!】
【叮!来自贾珍的绝望值+1000!】
贾珍?
林云顺着情绪值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却憔悴不堪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床边,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秦可卿。他,应该就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贾珍。
“张太医,到底如何?我儿媳妇这病,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贾珍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质问道。
为首的张太医捻着胡须,一脸为难:“侯爷,蓉大奶奶这病,实在是古怪。从脉象上看,是风寒入体,邪气侵肺。可我等用了各种疏风散寒的方子,却如泥牛入海,不见分毫起色。”
旁边一个稍胖的太医立刻反驳道:“张兄此言差矣!依我看,蓉大奶奶分明是忧思过度,心脾两虚,以致气血亏败。病根在心,不在身!药石,怕是无用了!”
“胡说!若非外邪,何以会病势如此凶猛!”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那虎狼之药灌下去,只会催命!”
几个太医当着主家的面,就这么争吵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吵得越凶,贾珍和尤氏的脸色就越难看。
连病因都搞不清楚,还谈什么治病?
林云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冷。她知道,靠这些人,秦可卿必死无疑。
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系统下令:“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到她病症的根源?”
【叮!宿主可消耗500点情绪值,临时开启‘灵瞳(初级)’。可观常人不可见之气,有效时间一炷香。是否兑换?】
“兑换!”
【叮!情绪值-500,剩余点。‘灵瞳(初级)’开启!】
林云只觉得双眼一凉,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普通人身上的白色气息,贾宝玉身上那亮眼的淡红色气运,王熙凤身上那股夹杂着黑丝的怨毒之气,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病榻上的秦可卿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到,在秦可卿那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生命气息之中,赫然缠绕着一根细若发丝,却又漆黑如墨的丝线!
那黑线充满了邪恶与不祥,死死地缠在秦可卿的心口位置,像一条恶毒的寄生虫,不断吸食着她的生命力。而黑线的另一端,则穿透了床板,穿透了地板,一路向下,深深地扎进了天香楼的地底!
那里,正是系统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家族业力汇集点”!
原来如此!
这根本不是病!这是被那恐怖的业力给缠上了!
难怪太医们束手无策,他们治的是“病”,可秦可卿中的,是“咒”!是整个宁国府肮脏罪业所凝结成的诅咒!
“这病,你们治不好。”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在争吵不休的房间里响起,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林云。
贾宝玉急了,连忙拉她的袖子:“林妹妹,你胡说什么!太医们都在呢!”
张太医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我等行医数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简直是荒唐!”
“就是!侯爷,此女妖言惑众,扰乱我等诊病,还请将她立刻赶出去!”另一个太医也跟着附和。
他们联合起来,将所有的不满和无能,都化作了对林云的攻击。
王熙凤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她就等着看林云出丑!竟敢当众顶撞太医,这下看老太太还怎么护着她!
尤氏和贾珍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林云会突然开口,还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林云却连看都懒得看那几个跳脚的太医一眼。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贾珍,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不是病,她是业力缠身,被这府里的不干净东西,吸干了精气神。你们用再多的药,也只是在喂养那东西罢了。”
“业力缠身?”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贾珍浑身剧震,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别人听不懂,只当是胡言乱语,可他自己心里有鬼!宁国府这几十年来做下的那些腌臢事,他比谁都清楚!
看到贾珍的反应,林云就知道,她赌对了。
她没有再和太医们争辩那些毫无意义的“科学”,而是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她从袖中取出那个温玉小盒,打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连那浓重的药味都被冲淡了几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晶莹剔-透,仿佛有流光在内部转动的红色果实。
“这是我母亲遗物中寻到的一枚神果,可吊命一月。”
林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迎着众人震惊、怀疑、骇然的目光,直接对贾珍设下了赌约。
“我用此果,保她一月性命。一月之内,若此果有效,府中上下,必须听我号令,全力配合我,找出那‘业力’的根源,将其彻底拔除!”
“但若此果无效,或者一月之后我找不到病根……”她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林云,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