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窍炎晶窟第七窍内,陈子睿如同化作一尊赤红色的磐石,岿然不动。整整三日,他承受着地心极火与炎晶之力的双重淬炼,将《混沌衍道经》运转了无数个大周天。
最初那令人发狂的剧痛已然适应,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筋膜的灼热酸麻。他的身体仿佛被放在了天地洪炉中最炽热的区域反复锻打,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却又在功法的强行统合下,迸发出惊人的潜力。
效果是显着的。
内视丹田,那枚混沌金丹已然缩小了整整一圈!体积虽小,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愈发厚重、凝练、深邃。金丹表面原本还有些细微的、能量流转时不可避免的滞涩之处,此刻已变得光滑无比,灰蒙蒙的光芒内敛到了极致,旋转之间圆融如意,再无半分瑕疵。其中的混沌真元被压缩提纯到了一个当前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雄浑磅礴,却又如臂使指。
识海之中,变化同样巨大。持续不断的炎晶锤打,如同最严苛的工匠,将他原本就颇为强大的神识反复锻压、祛除杂质。此刻他的神识之力,总量或许增长不多,但坚韧程度、凝练程度却提升了数倍不止!神识扫出,更加清晰敏锐,对自身真元的掌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巅峰,心念一动,真元便可瞬息而至,分毫不差。
他感觉,自己的金丹境界已然达到了一种“提无可提,纯无可纯”的圆满状态!再在这第七窍待下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压力,但收获已然微乎其微。
“是时候了。”陈子睿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如同暗夜星辰。他长身而起,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适应了恐怖重压的身体仿佛轻灵了许多。
他目光投向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入口。那里散发出的热量和能量波动,远比第七窍更加可怕,空气扭曲得如同水波,洞壁的炎晶已然呈现出一种刺目的亮白色。
没有犹豫,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将混沌真元遍布全身,迈步踏入了向下的通道。
刚一踏入第八窍的范围,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压力便如同亿万均巨山轰然压下!这里的火灵之气已经不再是液态,而是近乎固态!如同粘稠无比的琥珀,将他死死包裹、挤压!温度之高,远超第七窍,护体真元瞬间发出刺耳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
而那炎晶之力,更是化作了无数根灼热锋利的尖针,疯狂地攒刺着他的肉身与神识!痛楚瞬间飙升了数倍,几乎要冲破他意志的防线!
“好可怕的第八窍!”陈子睿心中凛然,却并无惧意,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挑战欲望。他全力运转功法,艰难地抵挡着这恐怖的压力,一步步向窍内挪去,准备寻找一处合适的位置开始新一轮的淬炼。
然而,就在他刚刚稳住身形,适应了第八窍那毁灭性环境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他识海最深处,那座一直静静悬浮、作为他最大根基所在的古朴仙府,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震动的幅度之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甚至引动了他刚刚锤炼到圆满状态的金丹和神识一阵不稳!
“怎么回事?”陈子睿大惊失色,完全不明白仙府为何会突然产生如此剧烈的异动。这仙府早已与他神魂绑定,乃是他道基之根本,从未出现过不受控制的情况!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座古朴仙府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光芒之盛,甚至穿透了他的识海,将他整个身体都映照得透明起来!
紧接着,在陈子睿难以置信的目光“内视”下,那座仙府竟然……竟然强行挣脱了他识海的束缚!
“咻——!”
一道无法形容其速度的白色流光,无视了第八窍那凝固如琥珀的恐怖环境,无视了层层叠叠的岩石阻隔,瞬间穿透一切,径直朝着某个无法言喻的遥远方向遁去!速度快到极致,甚至让陈子睿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幻觉!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陈子睿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仙府……离他而去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道基崩溃的瞬间,一道清晰无比、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缥缈意味的信息流,自那白光遁去的方向,跨越无尽空间,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前主遗泽,散落星渊。感召牵引,不得不往。融之可补全本源,于府大有裨益。短则数日,长则旬月即归。勿忧,静候。”
信息简短,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陈子睿心中的惊涛骇浪。
前主人?遗泽?补全本源?
他瞬间明悟!这仙府并非无主之物诞生灵智,而是有其前任主人!此刻,它竟是感应到了散落在宇宙某处(星渊)的前任主人留下的某些重要物品(遗泽),自发前往收取融合!这对仙府本源的恢复和提升有着巨大好处!
仙府并非背叛,而是去寻求自身的机缘了!并且承诺短则几天,长则十几天就会回来!
明白了缘由,陈子睿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随即又被恐怖高温蒸干。刚才那一刻,他真以为自己最大的依仗和根基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
心绪缓缓平复下来,他感受了一下自身。仙府虽然离去,但他的修为并未跌落,金丹圆满的境界依旧稳固,神识也依旧强大。只是感觉识海中空荡荡的,少了那份最重要的底蕴支撑,仿佛房子被抽走了主梁,虽然暂时未塌,却总有些不安稳。
而且,失去了仙府的镇压和元灵池的滋养,他感觉自身真元和神识在这第八窍的恐怖压力下,消耗速度明显加快,恢复起来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陈子睿苦笑一声。仙府自主行动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但眼下,他不得不独自面对这第八窍的恶劣环境了。
没有仙府作为后盾,他必须更加小心,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吸收淬炼了。
他收敛心神,不再去想仙府之事,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应对当下的环境上。功法运转到极致,艰难地抵挡着无孔不入的炎晶之力和恐怖压力,同时仔细感知着真元与神识的消耗,寻找着在这极端环境下维持平衡、甚至继续锤炼自身的办法。
第八窍的修炼,注定要比预想中更加艰难。
而他并不知道,在那无尽遥远的、被称为“星渊”的宇宙险绝之地,一道白光正如流星般划过死寂的虚空,朝着某个深埋于时空裂缝中的古老遗迹,疾驰而去。
仙府之缘,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