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话音刚落,她又抡起工兵铲冲向斜坡上那棵枯树,“主梁材料我来搞定!突击手申请首战立功!”
龙弋没拦她,只是快步跟上,在她挥铲前一把按住铲背。
“停。你这姿势,砍三下就得去裴千雅那儿挂号。”
“啊?”唐芯愣住。
“腰没拧,肩在硬扛,手腕绷得太死。”龙弋一手扶铲柄,一手拍她后腰,“发力是从脚底推上来,不是从肩膀炸出去。你以为在跳breaking?这是伐木,不是街舞battle。”
白露在旁边憋着笑,姚丽莎直接哼出声:“哟,原来她刚才那两下是在freestyle?”
唐芯脸一红:“我这不是热情高涨嘛!”
“热情不能当饭吃,更扛不了木头。”龙弋松开手,“先练标准动作——每人试十下,我喊停才准停。”
他亲自示范:脚蹬地、转胯、送肩、压腕,铲刃斜切入树干,削下一小块朽皮。
“看明白没?不是砍,是‘撬’。利用工具角度和身体重量,省力还高效。”
唐芯撇嘴:“听起来像健身教练上课。”
“那你现在就是体能特训班学员,学费是你明天能不能抬得动这根梁。”龙弋把铲子递给她,“开始。”
十下下来,唐芯虎口发麻,掌心火辣辣的,低头一看,皮都蹭破了。
裴千雅抱着一捆藤条路过,见状吓一跳:“你手流血了?”
“没事,就破个皮,男子汉……哦不,女汉子标配。”唐芯嘴硬。
裴千雅却二话不说,翻出药包撕了块纱布给她裹上。
“你逞强的样子,跟昨天姚姐说‘这点雨算什么’然后半夜偷偷烤湿鞋一模一样。”
姚丽莎远远听见,立刻扭头:“谁烤鞋了?那是我在做烘干实验!”
“实验结果:左脚袜子焦了,右脚脚趾泡白了。”蒋雨萌小声补刀,手里攥着一把带刺的灌木枝,正小心翼翼往筐里放。
龙弋扫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便重新分工:“唐芯、白露负责主干分解;姚丽莎和裴千雅处理藤蔓绑材;蒋雨萌继续找刺枝,越多越密越好。记住,安全第一,别硬撑。”
白露点头,拎起铲子走到树边。“咱们先掏锯口,用藤绳拉断,比硬砍省劲。”
两人配合着在树干一侧连续削出V型缺口,唐芯每挥一下就喘一口,额头上汗珠直滚。
第三十下时,手臂一软,铲子歪了,刃尖磕在石头上,“铛”一声弹开,震得她整条胳膊发麻。
“歇五秒。”白露按住她肩膀,“你太急了,节奏乱了。”
“我怕拖后腿……”唐芯抹了把脸。
“没人掉队。”白露看着她,“咱们是一个队的,就算掉了我也会等你。”
那边姚丽莎正指挥裴千雅捆藤条。“打双结!别学我上次绑帐篷那样,风一吹就散架。”
裴千雅手抖着绕绳,掌心磨破的地方渗出血丝,混着藤汁染成淡褐色。“我……我能行。”
“当然能行。”姚丽莎忽然把绳子塞她手里,“你负责这一批的捆扎质量,我是监工,你是技术员。”
裴千雅一怔,随即用力点头。
太阳爬到头顶,枯树的V型缺口终于凿穿大半。
龙弋检查后点头:“可以拉倒了。所有人退后,留两个人控绳。”
他让唐芯和白露分别站两侧,用藤绳套住树冠上端,缓缓施力。“慢点,听我口令——拉!”
树身晃了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突然,龙弋左腿一软,膝盖猛地弯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
他迅速扶住旁边岩石,脸色瞬间发白,呼吸一顿。
白露眼尖,立马松绳扑过去,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龙弋咬牙站稳,声音低哑,“旧伤抽了一下。”
“抽一下能抽成这样?”白露不信,“你额头全是冷汗。”
唐芯也冲过来:“龙哥,要不你先歇会儿?我们自己来!”
“不行。”龙弋甩开晕眩感,站直了身子,“树已经倾斜,现在没人指挥,倒下来会砸到人。”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定:“继续拉——慢!等它自己断。”
三人合力,终于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枯树缓缓倾倒,轰然砸进泥地,激起一片尘土。
“成了!”唐芯一拳砸向天空。
龙弋却没动,靠在石上闭眼缓神。白露默默蹲下,检查他左腿裤管——布料下隐约透出暗红,显然是伤口裂了。
“你早就不行了是不是?”她压低声音。
龙弋睁开眼:“还能撑,任务没完。”
白露没再说话,转身对其他人喊:“主干分段锯割!按之前教的来,别浪费材料!”
接下来的切割由唐芯主导,她一边回忆龙弋讲过的“分段承重法”,一边指挥白露和裴千雅用铲子当楔子,一点点把主干撬断成三截。
最长的一段有四米多,粗如大腿,沉得离谱。
“这玩意儿怎么搬?”唐芯叉腰喘气。
龙弋走过来:“抬。六个人,前后各三人,中间垫肩。”
说罢,他带头蹲下,把木头扛上肩。
其他人依次站位,姚丽莎站在末尾,脚背刚落地就被木头边缘蹭到,疼得“嘶”了一声。
“你没事吧?”裴千雅问。
“小伤。”姚丽莎咬牙,“别停,走了再说。”
一行人缓缓前行,泥地湿滑,脚步稍有不齐,木头就左右晃荡。
走到半路,唐芯脚下一滑,身子歪了,整根梁瞬间向右侧下沉。
“稳住!”龙弋低吼。
可另一侧的姚丽莎根本来不及反应,木头重重砸下,正压住她脚背。她闷哼一声,差点跪倒。
“放!全部放下!”龙弋立即下令。
木头落地,激起泥浆四溅。
姚丽莎坐在地上,脱鞋一看,脚背紫了一片。“这破木头成精了是吧?专门踩我?”
“不是木头的问题。”龙弋环视一圈,“是节奏乱了。抬重物不是拼力气,是拼配合。双数人力,必须对称站位,听统一口令。”
他重新排阵:他自己在最前领头,白露居中协调,唐芯和蒋雨萌在左,裴千雅和姚丽莎在右。身高相近的对称分布,重心平衡。
“听我喊。”龙弋声音低沉但清晰,“起——走!……停!……换肩!”
每一步都卡在节拍上,六个人像一台被校准的机器,缓缓推进。
裴千雅掌心的血泡破了,黏在木头上,每走一步都扯着疼,但她没吭声。
蒋雨萌个子最小,主动把肩膀垫高,整个人几乎半蹲着前行。
白露不断微调间距,确保两边受力均匀。
日头偏西,影子拉长,那根巨木终于被抬到洞口前的施工区,稳稳搁在预定桩位旁。
“放。”龙弋一声令下,六人同时卸力,木头落地,发出沉闷的“咚”响。
大家不约而同地全瘫在地上喘气。
龙弋靠着岩石坐下,左手按着大腿,指缝间渗出血迹。
白露想帮他处理,他摇头:“先顾别人。”
姚丽莎揉着脚背,忽然咧嘴一笑:“我宣布,这墙要是建成了,第一块砖必须刻我的名字。”
“刻你脚印还差不多。”唐芯躺在泥里,举手比了个oK,“但我认——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裴千雅翻过身,看着天空:“可……我们把它搬回来了。”
蒋雨萌:“我觉得,它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龙弋抬头,望向那根横卧的主梁,沾满泥巴,却笔直如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