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敲法，打蚊子都费劲。”龙弋开口。
唐芯正蹲着拿小石锤猛敲一块页岩，听见这话“哎”了一声，扭头看热闹：“龙哥，她敲得还行啊，起码没崩一脸。”
“行？她那是砸核桃，不是做工具。角度不对，力道乱甩，石头能听话才怪。”
姚丽莎眉毛一挑：“哟，伤还没好利索就开始指手画脚了？要不您亲自上？”
龙弋没动，只抬了抬下巴：“唐芯，把刚才那块翻过来。”
唐芯听话照做，底下一面平整光滑，隐隐带点弧度。
“看见没？”龙弋说，“天然断面，稍微修整就能当刮削器。你们现在是瞎抡，不是造东西。”
白露从旁边搬来一根硬木枝，插进沙里当标杆。“所以得先教。你说怎么开始？”
“先练手感。”龙弋伸手，“给我三块料：一块页岩，一块燧石，再加块花岗岩当砧石。”
裴千雅赶紧跑去捡，捧回来一堆让他挑。蒋雨萌蹲在一旁，悄悄把最平的那块往他手边推了推。
龙弋点头：“就它。”
他把燧石放上花岗岩，抓起页岩当打击石，手腕一抖，“咔”地一下，一片薄如纸的石片飞了出来，落在沙地上闪着微光。
“哇！”蒋雨萌眼睛一亮，“跟削铅笔似的！”
“这不是削铅笔，是‘剥皮’。”龙弋捡起石片，用指尖蹭了蹭刃口，“谁敢试试？”
唐芯第一个举手，抓起一块小燧石就往另一块上砸，结果“砰”一声，碎石渣子蹦了她一脸。
“疼死了！”她捂脸，“这玩意儿咋这么脆？”
“因为你像在剁饺子馅。”龙弋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单手搭上她手腕，“轻一点，稳住，听声音——听到‘叮’的一声清响，才是对的。”
他带着她试了三次，第三次终于剥下一片完整的石刃。
“成了！”唐芯跳起来，“我有武器了！”
“这叫‘原始工具’。”龙弋纠正，“现在拿它切叶子。”
唐芯找来一片厚树叶，小心翼翼划拉两下，居然真割开了一道口子。
“牛啊！我能切烤鱼了！”
“先别想吃的。”龙弋拍她肩膀，“下一步，磨柄。”
他从早前削好的木矛里抽出一根短的，递给唐芯：“把这头挖个槽，把石片卡进去，用藤条绑紧。”
“还得打磨？”姚丽莎在边上听着，忍不住插嘴，“累死个人。”
“不然你以为古人天天拿着石头乱挥？没柄的石器，跟拿牙签打架差不多。”
姚丽莎撇嘴，却没走，反而蹲下来捡了块燧石，学着刚才的样子轻轻敲。
第一下崩了角。
第二下差点砸中手指。
第三下……总算剥出一小片。
她盯着那片石屑，哼了声：“也就指甲盖大。”
“起步都这样。”白露在旁边搭腔，“我第一次剥，连指甲都削掉一块。”
裴千雅怯生生问：“那……我也能学吗？”
“当然。”龙弋点头，“但你得先学会分辨石头。这块黑的，是燧石，脆而锋利；这块灰的，页岩，适合初学者；花岗岩太硬，只能当砧子。记住了？”
裴千雅用力点头，小声说，“我觉得可以按颜色分类。”
龙弋看了她一眼：“不错，有脑子。”
蒋雨萌突然举手：“那我能捡石头吗？我知道哪儿有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不能随便碰。”龙弋提醒，“有些矿石有毒，或者太脆没法用。你先帮我筛一遍，挑扁的、厚的、没裂纹的。”
“收到！”蒋雨萌蹦起来就跑。
姚丽莎还在低头敲石头，手法渐渐稳了。她试着把剥下的石片放在木片上比划，又拿藤条缠了两圈，歪歪扭扭绑了个简易手柄。
“你看这个。”她举起成品，有点得意，“虽然丑，但能握。”
龙弋接过一看，愣了半秒：“角度偏了五度，绑得太松，但……思路对了。”
“啥？”姚丽莎瞪眼，“你就不能直接夸一句？”
“夸多了你会飘。明天教你怎么磨刃，让边缘更利。”
“还得磨？我都快成石匠了。”
“你现在是‘石器学徒’。”唐芯模仿龙弋语气，“离出师差十万八千里。”
两人正斗嘴，裴千雅突然“啊”了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块刚剥的石片，边缘锯齿状，像是天然形成的波浪纹。
“这……是不是坏了？”她慌张，“我是不是用力太大？”
龙弋接过一看，反而笑了：“没坏，是‘贝壳状断口’，说明石头质量不错。这种刃口特别锋利，能剃毛。”
“真的？那我再多做几个？”
“先别贪多。”龙弋把石片放进一个小布袋，“存着，以后有用。”
太阳偏西，影子拉长，营地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就没停过。
白露用石刀试着削木棍，唐芯已经能独立完成一次完整剥片，裴千雅在本子上画出了六种石器类型草图，蒋雨萌抱回一堆符合标准的原料石，连姚丽莎都默默多做了两个半成品，摆在火堆旁晾着。
龙弋靠在窝棚柱子上，手里摩挲着一块刚打磨好的石斧雏形，刃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明天开始，教陷阱。”
“陷阱？”唐芯兴奋，“我能做个捕兔夹吗？”
“先学会不把自己夹住。”龙弋淡淡道。
姚丽莎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我说，咱们这算不算正式进入‘石器时代’了？”
“早进了。”龙弋抬头，扫过每个人脸上沾的石粉、手上的擦伤、眼里闪着的光，“从你们拿起石头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偶像团体，也不是游客了。”
“那是啥？”蒋雨萌小声问。
“是幸存者。”
唐芯忽然举起自己做的第一件石器，高声道：“我宣布，本工具命名为——唐芯一号！”
“土爆了。”姚丽莎嗤笑。
“比你那个‘姚大小姐特供版’强！”唐芯反击。
裴千雅抿嘴笑，白露摇头，蒋雨萌跟着喊：“我也要给我的起名！”
龙弋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石斧翻了个面，用匕首尖在木柄上刻下一道浅痕。
那是他在这座岛上，第十三次标记时间。
姚丽莎偷偷瞄了眼他腿上的伤，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习惯了。”